“外公知县”宋运新
市文联副主席潘大林(右)和本文作者(左)采访宋运新后人(中间二人)。宋运新墓(2009年因修高铁由根竹迁回台岭,2012年立)。宋运新旧居。宋显仁
都知道,自己母亲的父亲就是自己的外公,北方人也把外公称为姥爷,外公是我们生命重要的来源之一,毫无疑问绝不可以轻视。清贵州黎平府锦屏县知县宋运新曾被称为“外公知县”,意即娘家的长辈,而且是个县官,可见当地百姓对他的尊敬和爱戴。
宋运新(1710-1771),字时雍,号素轩,郭南里人(今贵港市港南区新塘镇新和村台岭屯人)。乾隆十七年(1752年),42岁的宋运新考中进士,与名重一时的状元秦大士同榜。这位身影早已被历史烟尘深埋的人,想来,如今的贵港人,或者贵州锦屏人,应该对此已知之甚少了——在生活向前的眼光及享受娱乐多元化的今天,还有多少人肯在故纸堆里探寻古时人的足迹,并品尝他们生活的酸甜苦辣?但是,我觉得,无论尘世间如何浮躁,有时候还是应该停下脚步,看一看,听一听历史的声音。至少,在流淌了几百年的历史之河里,宋运新就像一朵洁白的浪花,点缀过美丽多姿的锦屏县清水江,也装点过碧波荡漾的贵港郁江,由此丰富了清水江和郁江两岸的人文。
破除溺婴陋习
宋运新被称为“外公知县”的原因,在于他的亲民、爱民,在于他敢于破除锦屏县的溺婴陋习。
“溺婴”指的是父母或家人将初生的婴儿置于水中溺死的行为。北宋文豪苏轼的《东坡志林》记载说,“鄂渚间田野小人,例只养二男一女,过此则杀之,尤讳养女”,“近闻黄州小民贫者生子多不举,初生便于水盆中浸杀之。”清代,即使经济文化十分繁荣的江南也有“贱女之习,产者辄恶之;而贫者尤盛,于是相率而溺焉。”清代《福惠全书》说:“盖因贫不能自赡,而又乳哺以妨力作,襁褓以费营求,故与其为一以累二,毋宁存老而弃小。”这种溺毙行为后来又发展到遗弃、饥饿、窒息、扼杀、毒害等各种方式。宋运新到锦屏县时发现,偏僻贫穷地方溺婴陋习似乎更普遍。
宋运新到锦屏县后,闲不住的他四处调研,当地百姓的贫穷让他不安,而溺婴陋习又让他深感痛心。宋运新出生才4个月的时候,他父亲就去世了,他和比他大几岁的哥哥全靠寡母梁氏含辛茹苦、拉扯养大成人。宋运新深知生活来之不易,应当珍惜和尊重,况且当地的溺婴陋习泛滥成为社会问题,已严重影响到社会民生,为此,他决心学习明末厚施乐赈的陈龙正等文士的保婴行为,也要像苏轼在黄州时一样,大力破除溺婴陋习。
于是,上任不久,凳子没坐热的宋运新毅然下令革除溺婴行为,并首先带头用自己微薄的俸禄捐助救济贫困产妇,此举得到当地有识之士的广泛支持。之后,宋运新还把自己在家乡学到和掌握的耕作、种养技术教与群众,大力发展生产,改善民生。逐渐地,当地的妇幼们均敬称他为“外公知县”——如此之昵称,可见其平常亲民、爱民之心。此等为官从政之心,即便是在今天也可引为典范。毫无疑问,在锦屏县乃至黎平府,上至官吏,下至平头百姓,谁不愿与有爱心的“外公知县”为友?在锦屏百姓的心目中,宋运新实际上不像一个地方官,更像一位朋友、一位长者。
清廉“头菜县令”
除“外公知县”称呼外,宋运新另有一个被“外公知县”帽子遮蔽的称呼,那就是“头菜县令”。头菜是宋运新家乡人喜欢食用的一种咸菜,这种咸菜用大头菜腌制而成,因风干而且有咸味,故可以放置数年而不坏,吃起来却很脆口又风味独特,还可以开胃和增进食欲。宋运新自幼饱尝生活的艰辛,习惯了生活的简朴,所以去锦屏县上任时,也带着母亲为他腌制好的咸菜。在任上,他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平时也自腌咸菜、多煮玉米粥为餐,饮食相当简单,且知足常乐。也许正是清廉和实干等原因,才让宋运新能在一个少数民族聚居地、当时改土归流的重镇一干12年,其中也可看出乾隆帝对他的信任。
2009年12月,因国家修筑南广高铁,要途经宋运新墓园,其后人迁坟开棺时,但见骨骸尚存,有官缨一顶,而无其它陪葬物,宋运新的清廉家风从中亦可见也。
宋运新质朴和清正廉洁的生活本色,于今就像一种“从政提醒”,官员应如何执政为民,如何践行宗旨,清廉为民、鞠躬尽瘁?都值得思考。这样的清廉、简朴,也让我想起三国时期在郁林郡(郡址在今贵港市)为官的陆绩,他一生清廉刚直,任期届满归乡时,行装简朴,怕船轻经不住风浪,便用郁江边大石压船还乡,由此产生了“廉石文化”,这样的高风亮节,宋运新与此无疑是一脉相承的。
修身治学并重
宋运新从锦屏县回到家乡后,曾应浔州知府邀请参与修编《浔州府志》,这也体现了他平常热心于治学和公益事业。历时四年修编的乾隆版《浔州府志》全书五十卷,可谓史料浩繁、洋洋大观,尤其是当中汇集了详尽而丰富的明代大藤峡瑶民起义史料,对于今天研究农民起义实为不可多得的、有珍贵价值的资料。目前海内外公私藏书中,该版本还存两套,价值堪称连城。作为乾隆版《浔州府志》的重要修编者,贵县分辑的诸多文献均出于宋运新之手,可见其为地方文献的保存贡献甚大。
治学之余,宋运新热心公益,尊重文教。他亲自解囊设置了瓦塘江口义渡,兴修水利和乡道等,体现名儒风范。这里说一说石叠路。原先从下宋村到台岭村要经过一个名为书房垌的田垌,其间要涉小河、上岭坡,路况崎岖不平,到雨天时则泥泞不堪,过往十分不便,时有溺水或跌伤情况发生。当地群众很想修好这段路,但大家连基本的穿衣吃饭都成问题,根本就没有余款去修路,加之又没有人牵头,故只能望路而叹。宋运新回到家乡,了解情况后,便积极筹措资金,鼓励大家有钱出钱,无钱出力,并自掏腰包购买了石板、石子,由此铺设了一条叫做“石叠路”的便道,也有人把这条便道称为“老爷桥”。这条路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仍在,后因分田到户以及扩种等原因而逐渐被拆毁。
也许是年幼丧父,使宋运新更懂得人间冷暖、亲人之恩,因此他平时常劝人孝顺,自己也是楷模。有一次,宋运新回乡探亲,正行走在牛泥塘塘塍的烂泥路上,这时,村里一个好搞笑和捉弄人的叔公辈分的人恰好和他照面而行,只见此人先占了干爽的高地后跪下便拜:“见过大老爷!”在十分讲究礼仪的古代,这是一个正规而严肃的动作,平民见到官老爷跪拜是常礼,但在村中非正式场合,叔公辈分的人对晚辈用此大礼就显得过重了。见到这位前辈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宋运新明知对方是故意戏耍,但为了礼数,他不由分说,随即跪在烂泥水里回礼。由此,留下了佳话。
宋运新自贵州卸任回乡后,不少人上门向他讨教学问,他的“受业门人”中有吴道宣、郑圣鹏、梁恒旭、宋秉文、李汝标等,均为有一定功名的人,可见宋运新言传身教的影响甚广。
宋运新作为文人,在文学上也有传世之作。他的《白石山赋》写的是我国道教三十六洞天之一的桂平市白石山,全赋400多字,立意清奇雄放,隽雅秀婉,给人如临其境的感受,白石山那“形高八桂,秀拔三江”的秀丽风光让人难忘。他的《南山廿四峰记》更是将千年古刹南山寺周边的二十四座石峰写得惟妙惟肖,“端严峤岜,秀颖插天,点晴霞以绚彩,书云汉以为屏者,文笔山也”等句子让人赞叹,在历代南山诗文中堪称上乘佳作。他的《吊烈妇朱茉莉墓》,对烈妇“宁为玉碎质,无作瓦存身。宁甘缳白洁,不续绮罗新”的刚烈个性以及其人生遭遇充满了惋惜、同情。只可惜,因为当年的信息交往环境远不如今天资讯发达、网络通行,宋运新的许多作品未能保存下来,未能让今人有更多机会拜读。
“台岭人辛苦,从朝舞到鬼点火”,这土话说的是台岭屯人干活从早干到夜晚、很辛苦,另一面也说明这地方的人特别能吃苦。台岭土地少,宋运新幼年时又适逢连年旱涝,一般百姓的生活尚且艰苦,他的家庭就更加苦不堪言了。据其后人宋自卓先生说,几乎长年闻不到肉味,天冷时寒衣素腹,让闻者心酸,见者动容。但自小秉承母教的宋运新,穷且益坚,勤苦好学,少时就敢于立下为百姓做实事的青云之志,所以他边帮人放牛,边攻读不辍,年纪稍长时他自取名为“时雍”,号“素轩”。“雍”有和谐之意,也指文雅大方;“素轩”,即朴素的小房,“轩”也有“高”和“昂”之意,可见宋运新立志做一个品质高洁之人。台岭屯属偏远之地,宋运新出身孤寒,却能考中进士,足见其一定秉承了台岭人特别能吃苦的精神,这也是值得称道的。
两三百年的风风雨雨过去,多少人和事早已模糊。宋运新的形象,也许只有在宋村的土地上,在宋村人的眼里,才如此清晰:他自幼勤奋刻苦、矢志不渝;他为官从政、廉洁奉公;他亲民、爱民,乐于助人的公益之心等等,不正是当今这个社会仍应发扬与传承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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