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杜鹃盗挖案折射出的野保困境

4月29日，躲藏近一个月后，郑功、郑福（均为化名）兄弟走进广元青川县森林公安局，投案自首。5月底，郑氏兄弟及其他涉案人员因涉嫌在国有林地偷盗野生动植物资源，被正式移交广元市青川县检察院审理。此前，这个团伙盗挖66株原产于青川原始森林里的高山杜鹃，准备用于驯化培育新品种，并大批量向市场供应苗木。

“他们的做法肯定不对，但从结果导向说，这个话题有讨论的空间。”在省林业厅相关负责人看来，郑氏兄弟的落网，牵出一个极具争议的话题：如何借助市场力量，在满足对野生动植物资源合理需求的同时，扩大野生动植物种群？

□本报记者 王成栋

一米高的高山杜鹃售价万元 温江兄弟欲在蓉驯化繁殖

3月23日，青川县森林公安局在县内青溪镇魏坝村片区例行巡山护林。在一片国有林区坡地上，民警发现4名农户模样的人，正在采挖植物。经盘问，4人均受雇于郑功、郑福兄弟和另一犯罪嫌疑人杨某，所挖掘植物是三个高山品种杜鹃。按图索骥，警方迅速抓获杨某，郑氏兄弟后来也投案自首。

为何盗挖高山杜鹃？

省林业厅森林旅游中心主任马朝洪介绍，全川的杜鹃种类超过200种，部分四川独有的高山杜鹃是个中翘楚。

4月1日，四川绿盾森林资源司法鉴定中心对涉案的杜鹃进行鉴定，预估价值超过11.5万元。犯罪嫌疑人盗挖的杜鹃系高山品种，只有在高海拔地区才会开花绽放，他们偷这个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谜底随着郑氏兄弟归案而清晰：郑氏兄弟是温江的苗木经营者，他们准备将这些杜鹃运往都江堰，用于培育适合平原区生长的杜鹃种类。近年来，由于同质化严重、市场竞争激烈，皂角、桂花等传统苗木价格先后“跳水”。相反，驯化繁殖技术难度和观赏价值较高的高山杜鹃，成为抢手货。在成都，株高一米的高山杜鹃，售价在万元左右。

有合法途径提供产品 才能减少对野生种群的破坏

据省林业厅相关负责人介绍，高山杜鹃虽然没到濒危地步，但近年来受外在因素影响，其种群也遭到一定威胁。

前述省林业厅负责人表示，如要减少类似案件发生率，林政、森林公安部门除强化打击力度之外，也应正视市场的刚性需求，“从合法的途径提供产品，减少对野生种群的破坏。比如麝香等中药材的市场需求很大，但这部分需求不能从野生种群上获取。”该负责人建议，不妨适度引入民间力量参与野生动植物驯化、繁育，“既能壮大种群，也能满足市场需求。”

实际上，由业务主管部门审核资质，市场主体繁育珍稀野生动植物来推动物种延续，国外已经探索出诸多模式。

四川师范大学教师侯勉举例，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澳洲肺鱼野生种群一度只有十几条。上世纪90年代起，澳大利亚政府选取渔业公司，让他们获得饲养、驯化和销售牌照及其他经营权限。双方约定，渔业公司每年须从新增种群中拿出一定比例用于野化放归。如今，澳洲肺鱼的野生种群早已摆脱濒危境地。

这种鼓励市场参与野生动植物资源保护的方式，也被称之为野保领域的“PPP”模式。那么，四川是否可以借鉴？

“我们一直在鼓励。”省林业厅野保处处长王鸿嘉介绍，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及相关规定，驯化饲养珍稀动植物的企业和个人有义务拿出一定新增种群，用于野化放归，“但规定得很模糊，所以执行起来不是很理想。”

王鸿嘉透露，此前，省内曾开展过类似尝试，已经取得部分经验，“眼下新的野保法正在修订，如果规定更细化、硬化和规范化，或许能有更多民间资本参与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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