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雀儿山
龚垭乡苹果花开。 吴平 摄
汪晓龙（右）为嘎玛桑登（中）送来日用品。 受访者供图
——德格县驻村干部的扶贫故事
□本报记者 吴平
“蓝蓝的天空白云飘，白云下面牦牛跑；酥油茶、青稞酒、玛尼堆、转经筒，置身圣洁的雪山脚下，仿佛身心都受到了洗礼……”这是游客眼里的藏族群众生活。然而在李军、汪晓龙等十多位从省水利厅派驻德格县的第一书记和驻村干部眼中，却另有一番景象。
藏族群众的房子多就地取材，以木质结构居多；如今，在成都到德格县的最后一道天险——海拔6000多米的雀儿山上，往来不息的重型卡车“千里送水泥”。脱贫攻坚让当地的发展明显加速，从货运量就能看得出。雀儿山隧道也即将通车，届时可省去至少2小时的翻山时间，长达半年的冰雪封山期也将成为历史。
语言不通
撸起袖子带着干
德格县位于甘孜藏族自治州西北部，与西藏昌都隔江而望。已经进入5月的雀儿山，最厚处的积雪仍有尺把深，高山杜鹃花迟迟看不到春天。但对于更庆镇西部村的村民来说，发展的春天已经到了。
“和其他村一样，西部村的收入来源大体分为两块，一是退耕还林还草、低保兜底等财政转移支付；二是虫草收入。该村原本计划2018年才脱贫，开始我还以为有充足时间好好调研、细细规划。到了之后，才发现村民发展愿望十分强烈，于是提出提前一年脱贫。”李渊，驻村干部组组长，接到派驻任务时，家里刚刚添了二孩。但完成目标的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他没有更多考虑。
困难还是比想象的大。
省农田水利局曾下发约30万元的资金用于当地的蔬菜大棚建设。然而由于缺乏指导、技术落后，棚质量不过关。为了保证后续产业能高标准发展，只能将其拆了重建。
最初村民有些不理解，语言不通的李渊又不知怎么解释，情急之下只有挽起袖子下到工地，亲自示范给村民看，这才把摊子又撑起来。
当地的水泥价格高达750-800元/吨，而内地的水泥一般不到200元/吨。为了节约成本，李渊找了不同的水泥商，优中选优。在村民的配合下，大棚终于建成了。
“这质量杠杠的，内地的一些大棚怕是都比不了。”李渊说，“其实语言不通并不打紧，因为村民看的是行动。”
龚垭乡血呷村有一位93岁的孤寡老人嘎玛桑登，几次被送进医院，几次又闹着要回家。驻村干部汪晓龙帮他评上五保户，每月增加了400元收入，衣被、食品送到家，邻居不时帮他挑水、洗衣。
“每次离开，老人都会久久站着，目送我们。”汪晓龙说，那种真挚超越了语言。
山里山外
走动交流助融通
帮扶干部因地制宜，在德格县发展了大棚蔬菜、鲜花产业。为了更加了解脚下这片土地，驻村干部常在一起走动，还互相“串门子”，参观各自所在的帮扶村，以及阅读藏文化书籍。
他们饶有兴致地参观了神奇的藏医院和藏药的制备过程，发现藏药所需的药材种类很多，只靠采挖野生药材，在数量和种类上都不能满足需求，藏医院正在山上尝试人工种植。
牦牛毛做的书包、围巾等制品很畅销。此外，德格本地也有一些先富裕起来的藏民，打造唐卡、铜铸等传统手工艺的体验区和文创产业园区……了解的越多，思路越能够打得开。
除了自己融入德格，达马镇贡空村第一书记李军觉得村民也需要走出德格，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2016年6月，李军带领贡空村的几位村干部和贫困户代表出了趟远门，参观了成都大邑的食用菌基地以及松潘川主寺的旅游产业等。
发展需求
教育成为最大开销
从川主寺回来后，贡空村村支书邬金泽登畅想着以后脱贫致富了钱要怎么花：生活品质要提高，冬天有三四套衣服、夏天有五六套衣服可以换着穿，更加讲究卫生。因为他看到川主寺同是藏区，那里的一切都是干干净净，衣服干净、床铺也干净。
更重要的是，让孩子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贡空村村主任的孩子，幼儿园便送到县城去就读，妈妈为此专门到县城陪读，其他在泸定、成都等地就读职业学校、本专科学校的孩子也不在少数，他们都有一个榜样：村会计的女儿，在北京中央民族大学读大二。
李军算了下，对这些要供大学生的家庭来说，教育开销成为全家最大的开支，为了孩子而努力挣钱成为其最大的动力。
“以前读书条件太差，几个孩子都没读出来，现在都没工作。”邬金泽登说道，他很羡慕那些有工作的孩子，收入稳定，生活体面。望子成龙，在这一点上，所有的家长都一样。如今他的孙女美术设计专业毕业了，正在幼儿园实习。邬金泽登欣慰地说：“或许将来，她会在村里幼儿园做一名幼教老师。”
后记
新路海、野花林、阿须草原……未来德格这些资源优势将变成产业优势，村里也一天一个样地变化着，准备迎接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
贡空村的村民巴拥，以前从河里挑水吃，现在自来水进院入户。她招待客人都准备了两种茶：一种是传统的加了盐巴的藏茶，一种是内地常喝的绿茶。如果想吃青稞粑粑这些传统藏餐，可能还要专门打招呼，因为藏民吃米饭已经很普遍了。
采访快结束时，达马镇小学生用汉语为大家背了刘禹锡的 《九曲黄河万里沙》，唱了一首藏文歌，大意是远方的游子在梦里乘着白鹤回到日思夜念的故乡。唐诗也好，藏歌也罢，乡愁无论在哪里都是人们深切的羁绊。
所在村脱贫后，驻村干部就会返回之前的工作岗位。他们说，希望未来的治理者、开发者、旅游者能一如既往尊重当地的风俗，保护好当地的生态，因为这是他们世世代代乡愁所系的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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