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卜楞的益西和加洋罗芷
益西和加洋罗芷是我在拉卜楞寺遇到的两个藏族男孩。
说不上我已是第几次去拉卜楞寺了。在身处的城市里,每天过着俗常千篇一律的日子,时间一长,就感觉心底有点儿难以忍受,就会有一股子出去走走的冲动。多次去的地方是甘南,其中最多的地方是拉卜楞寺。那里跟身处的城市不一样,是精神之地。每去一次,都会有在那个地方之外没有的一种得到。
这一次的理由是去看法晒佛。我在晒佛节的前一天就到了拉卜楞寺的夏河县城。安顿好住处,便向拉卜楞寺而去。晒佛节是藏民族民众的盛大节日,节日前的拉卜楞寺比往日去时看见的热闹了许多。寺院已到处是煨桑、朝佛的人影。高原的天空纯净得没有一丝儿杂质,像水洗过一样的蓝。午后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有些温暖。我走近了熟悉的转经廊。靠近夏河边的转经廊道里,转经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像流水一样不断。廊道外的大道上,磕长头的人们身体一下一下扑倒在地,额头叩击着土地。
第一次走进藏民族居住区时,看见那些匍匐在大地上磕长头的身体时,我的心底被深深地震撼了。后来多次的再见,心底虽然不再是震撼,但面对着那些身影,心里还是保留着一份敬仰,因为那是一种在精神之地之外的像我一样的许多人根本做不到的精神行为。
我穿行在转经廊和磕长头的人群之间。这一次,吸引了我的目光,激起了我心潮的是一个小男孩。他看上去七八岁的样子,在转经廊前,面对着寺院,一个一个地磕着长头,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缓缓地,小身体投向冰冷的大地,站起来时挪动一个脚步,再举手,再投向大地。当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我看见他的前身沾满了尘土,额头上、鼻子顶上也是灰白的尘土。叫我感动的是他磕长头时的那种熟练、自然,还有就是从他小小的清澈目光里我看见的与年龄不相称的坚毅、虔诚、宁静。
好一会儿,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小男孩磕着长头,那是我用一种东西清洗心灵的时刻。小男孩再一次站起来的时候,停住动作,向离他十几步之外同样磕着长头的一个年轻男子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语,他们坐在地上休息了。我禁不住走到近前跟他们说起了话。年轻男子会说汉语,告诉我,小孩是他的儿子,叫益西,8岁了,他们从玛曲县的草原而来,磕着长头来拉卜楞寺朝佛,走了一个多月,他们要磕着长头围绕拉卜楞寺走上一圈,才算了了心愿。休息片刻后,益西和他的父亲又继续磕起了长头……
傍晚的拉卜楞,天空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风,地上的尘土被搅起来扑打着人的面孔,为了躲避那股风尘,我顺脚走进了寺院巷道边的一家僧院。僧院一派洁净。院子是光滑整洁的水泥地,中间一座小小的花坛,花坛里立着几株花木。僧院的北面是藏式的居屋,屋子的门面装了玻璃的墙面,与里面的房屋之间有一道宽宽的走廊。几个人在廓道里坐着。一个年轻的穿紫红僧衣的“阿卡”用笑脸把我迎进了廊道,让我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当我坐定身体,看见了面前一个穿着小小僧衣七八岁样子的小“阿卡”。小“阿卡”手里拿着一个摇控器,兴奋地指挥着地上爬行的电动小汽车,脸上满是快乐、幸福,那是一种在城市里小孩脸上看不到快乐和幸福。我的目光紧紧地被他的快乐和幸福吸引了,禁不住拿出照相机,想拍下他小小的穿着僧衣的身影和充满快乐幸福的脸庞。
面对我的照相机镜头,小男孩有些羞涩。不一会,快乐即刻代替了羞涩,他的脸上又充满了幸福。这样的快乐和幸福持续着。
天快黑下来了,当我就要离去的时候,那个一直像个父亲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小男孩玩耍的年轻“阿卡”对我说,他叫加洋道吉,小男孩是他去年收的徒弟,叫加洋罗芷,今年7岁。我记住了小男孩的名字……
在拉卜楞,两个小小的孩子,益西和加洋罗芷,一个教会了我在喧闹的俗世生活中怎么求得一份心的宁静,一个教会了我在简单的生活中取得一种快乐和幸福。
玛曲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玛曲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