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淡笔抒写出留存心底的人间至味 读汪曾祺《人间至味》 吕奎

滕州日报 2021-05-19 07:35 大字

汪曾祺曾把一些作家谈吃的文章集中成一本,名为《知味集》。在后记中,汪老先生写道:“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知味实不容易,说味就更难。”其语实为精妙。而对于汪老来说,不仅知味,更善说味。品读汪老的《人间至味》,不禁感叹:世间居然有人能把美食写得如此美好。质朴亲切的话语,从一位和蔼又见识广博的老者口中娓娓道来,又饶有趣味,让人久久回味,不忍离去。

其实,汪老书中所写的,多是生活中各具特色的一些小吃。但在汪老的笔下,这些普通的小吃俱是色泽鲜艳的美食,读之令人口舌生津,心向往之。而更让我向往的是汪老通过这些美食展现出来的一幕幕逝去的生活场景与历史文化。

汪老的《食豆饮水斋闲笔》一文,写夏日于柳荫下喝豌豆粥,能唇齿生香五十余年。写虎坊桥傻子卖煮豌豆时,感叹道:“想起煮豌豆,就会叫人想起北京夏天的雨。”读之,淡淡的忧伤弥散,原味的歌曲《北京这个夏天很多雨》的旋律生动起来,打湿了惆怅难舍的心情。写在江阴求学,坐在自修室里,喝水,吃粉盐豆,读李清照、辛弃疾词,别是一番滋味。场景如昨,会唤醒多少人青春的记忆!几十年后,汪老江阴寻梦,粉盐豆已经没了。正如已逝去的青春,唯留下记忆中的一份美好。如此看来,闲笔不闲,每一场景都不仅是汪老味蕾的记忆,亦是对昔日快乐生活情景的怀念和深深的眷恋。

人说,汪老的散文“闲适中蕴藏着文化,平淡中自有厚重”,此话不假。

在《蚕豆》中,那个每天骑着自行车从中老胡同沈从文先生住的后墙窗外经过,吆喝“铁蚕豆”的,尾音带颤的中年汉子;在演乐胡同,那个头发和两腮的短髭都已经是雪白,挎着一个腰圆的木盆,慢慢地从胡同这头到那头,哑声吆喝着“烂和蚕豆”的老人。汪老平淡叙述着,时代的气息却扑面而来。当再也听不到老人的吆喝声时,汪老每次吃烂和蚕豆,都想起这位老人,“人的生活啊……”这一声悠长的叹息让我们看到汪老的至情至性。

普普通通的豆腐,在天南海北变化成的各种特色的美食和故事。清代扬州的“文思和尚豆腐”;麻婆豆腐的传说;乾隆南巡,过界首,品尝过的界首茶干;毛泽东年轻时常去吃的长沙火宫殿的臭豆腐;苏州松鹤楼的腐乳肉;杭州知味观的炸响铃……汪老均是如数家珍,且知识趣味和历史文化融为一体,让人耳目一新,既长知识又领略了豆腐的神奇。

汪老写栗子,写到《红楼梦》的风栗子,写家乡雪天烤栗子,写宋人李和儿的故国之思;写韭菜花而写五代杨凝式的《韭花帖》;写蒌蒿,先从小说《大淖记事》写起,又写到苏东坡的诗;写莼菜,先写秦少游的诗,又写明朝王磐的《野菜谱》,美味中弥散着文化的清香。而汪老写《葵·薤》时,谈宋朝人的吃喝时,各种诗文经典、名人故事,更是信手拈来。从北京的“贴秋膘”说到内蒙的“贴秋膘”;研究咸菜的起源,举出了《说文解字》里的“酢”菜,从字形上考证出“酢菜”不是咸菜。也不仅仅停留在“吃”的层次,而是上升到历史文化的境界,让人眼界大开。

一卷书中,不仅是生香的味道,更是那些鲜活的记忆。在《寻常茶话》中,或记童年往事,或忆人怀事;《泡茶馆》里,描摹西南联大附近凤翥街和文林街风情和社会状貌,有被汪老称为种畜的男人,有花生西施,也有大方的绍兴老板;在《手把肉》中蒙古人只需背一条羊腿,转遍草原,回家时还背着一条羊腿,蒙古人的豪爽好客让人陡升敬意。在《食道寻常》中,记事谈吃,尽显文人风雅,又趣味横生;而沽源的风貌和生活给我留下了更深的印象,汪老在这原是传递军报和文书的邮驿的偏僻小城画马铃薯图谱,烤薯块,温馨惬意的日子让人回味留恋。透过素洁的书页,仿佛逝去的并不遥远,美好依旧。而所有这些日常见闻和生活经历,汪老信笔写来,亲切自然,却又流露着人生况味,自有一种迷人的风采。

汪老用一支淡笔抒写出留存心底的人间至味,这至味,正如引言所说,是人世间数十寒暑的沧桑风雨,借助这些寻常吃食,熬成难忘的老味道。我想,这至味,亦是对往事的眷恋,对文化的执著,对生活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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