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篇 北部湾陷落（五）
启程前往防城港市之前，我们登上钦州辣椒槌附近的一座高岭鸡笼山，只见钦州龙门港、辣椒槌与防城港企沙等地海岸相连，尽收眼底。我们的向导刘子文，是从军队复员的干部。他说，从龙门港一带海域和地形地貌来看，这无疑是一个战略要地，进退自如，是登陆的绝佳地点，可见日军战前已经对此地侦察得很深入。
防城港市依港而建，因港得名，还是一座滨海、边关之城。该市位于我国大陆海岸线的最西南端，与越南接壤，是北部湾畔唯一的全海景生态海湾城市，被誉为“西南门户，边陲明珠”。目前，防城港市辖港口区、防城区、东兴市、上思县。我们特别报道小组的一位成员就来自上思县。
我们从防城区进入港口区，沿路翩翩飞舞的白鹭、壮阔的海景、林立的现代化高楼从车窗外闪过，让人感受到的只有这个北部湾都市风生水起的强劲势能，很难想像当年这里也曾饱受日寇的践踏。
我们在防城港的寻访之路得到了防城港日报社同行的全力支持。防城港日报社副总编辑白和平说，他们在2005年9月，即抗战胜利60周年时曾就本地抗战情况做过专题报道，采访过一批抗战亲历者。不过，时隔10年，再次联系那些亲历者，已所剩无几了。其中，那良镇里有位村支书的老父亲，是“最了解情况并多次接受媒体采访的”亲历者，在上个月刚去世了。这使我们不得不放弃计划中的那良之行，很是遗憾。
幸运的是，经防城港日报社副社长苏世成反复打听，我们最终找到另一位亲历者—— —88岁的吴永富老人，他家就在港口区企沙镇板寮村高屋组，离当年日军登陆点很近。
3月20日下午3点多，我们从防城港日报社出发，奔向20多公里外的企沙镇，很快联系到了老人的孙子吴朝荣，他带我们找到了吴永富老人。
我们到达吴家时，吴永富老人正在屋前锯木头。88岁的老人身体依然很好，他说自己年轻时打过鱼 、跑过海上运输，北部湾一带 、越南一带经常去，身体一直很好，现在下地干活 、挑水样样都行。提到去看当年日军登陆点，吴永富老人便丢下手中的锯子，爽快地说：“走！”车行七八分钟，我们便来到企沙一级路的尽头，路旁停靠着数十辆大货车。再往前，是通往海边的小路，到处是开发的工地和巨大水泥管道，左侧是企沙工业园区金川公司冶炼基地。
“这里以前没有路，只有一条大沟，日本人登陆时在上面搭了桥板，靠马拉着大炮上岸。”吴永富在路口停了下来，指着周边大大小小的工地开始讲述。
沿着小路再往前百来米，便到了海边。
此时，海面水雾沉沉，风起浪涌，不时有船只经过，是一片天地和谐的景象，很难想像当年的烽火连天。
面朝大海，吴永富说，该处便是板寮村玉石滩，当地人称“疏鲁”。海岸线往左是蝴蝶岭，连接钦州；朝右，曾有国民党守军的炮台，远接防城港 、越南，蝴蝶岭至炮台约3公里长的海岸都是日军的登陆线。
吴永富说，日军是在凌晨时段开始登陆的，飞机 、军舰 、装飞机的航空母舰汹涌而来，势不可挡，日军上岸后在现在的金川公司冶炼基地位置修建了营地，紧接着大量日军不断登陆。在他看来，日军选择在企沙登陆，除了当地防务空虚的原因外，还因为企沙一带一马平川，沙滩宽阔 、平缓，易攻难守。这也使得防城先于钦州沦陷。
史料记载，1939年11月15日凌晨时分，企沙海面先是大雾弥漫，后转大风，起大浪。日军最初在新19师第56团防守的钦州湾西岸企沙 、龙汀突然打响，试图从企沙镇西南面的“疏鲁”和蝴蝶岭沿岸登陆。日舰开炮轰击滩头，200多发炮弹爆炸声震天动地，整条海岸线成了一条火龙，灰黑的天空刹那间染成橘红色。8时许，天大亮，在海军 、空军密集射击掩护下，日军以约两个步兵大队的兵力，向“疏鲁”海滩强行登陆。
当时，驻守的新19师第56团某营第3连官兵都没想到日军会在如此恶劣的天气突袭，顿时被打懵了。因为日军登陆点正好处在中国守军两个驻防点的中间地带，两地哨兵都不留神，还以为日军只是像以往那样，发炮轰击一下而已，一时不会攻上来。早在1938年3月29日，日军轰炸过白龙尾炮台，1938年10月21日，数艘敌艇进入企沙港，守军毫不费力地击退，毙敌10多名。
此后一年多来，日军也未再进入过企沙。以往的经验显然麻痹了国民党守军。
意识到日军登陆企图后，附近中国军队全部进入阵地英勇抵抗，但由于日军拥有绝佳的地势和火力条件，战斗打得异常惨烈。
据史料记载，在日军猛烈的炮击下，56团1营官兵看到日军放出100多艘汽艇和橡皮艇，向滩头阵地猛扑过来。前进到离海岸300米时，水深仅有0.3米，日军船艇陷入沙洲，1营官兵立即猛烈开火，日军直接跳入水中，涉水强行登陆。
守军从碉堡中用机枪和步枪扫射，日军军舰立即对准碉堡工事狂轰滥炸。激战不到3小时，沿岸工事被摧毁殆尽，56团官兵伤亡惨重。很快，日军一部从防御的空当迂回登陆成功。至1939年11月15日10时，日军已有三个师团和海军陆战队一个师突破国民党军的海岸防线，56团实在难敌日军数千之众，只得放弃滩头阵地，撤往二线阵地防城。
56团守军退守防城以后，日军衔尾穷追，几小时后就赶到。经过七八小时激战，56团不敌，又被日军一部包抄了后路，险些全军覆没，只得于16日19时趁着夜色突围，由此防城第一次沦陷，也意味着日军彻底击溃了中国军队钦州湾的海岸防御阵地体系。
而16日当天，日军第5师团的第21旅团在钦州湾内的朱屋 、茅岭 、黄屋屯一带，台湾旅团在钦州湾东岸的榄尾（钦州城西南附近）地区相继登陆。17日上午，日军攻陷钦州，完成了在北部湾的全部登陆。
血染海天，悲愤难平。北部湾沦陷，标志着广西正式成为抗战第一战场，拉开八桂儿女英勇御敌的宏伟序幕。此时，虽然我方守军在北部湾正面战场上节节败退，但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号召下，沿海人民展开了不屈不挠的斗争，抗战斗争风起云涌。
（未完待续）特别报道小组记者：李广西赵伟翔陈跃文李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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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兴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东兴市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