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屏障”与“威马逊”大较量 ——第9号强台风过后看沿海防护林

本报记者 谢彩文  本报通讯员 张 雷 文/图

有记录以来最强台风中心登陆处，会是怎样一种景况？

今年第9号台风“威马逊”肆虐之后，7月23日记者一行从内陆直奔海边。出了南宁城区，一路可见连片折断或倒伏的桉树、甘蔗、香蕉等；越往前行，躺倒的林木和农作物越多，面积越大，境况越差。车出高速公路口，还没到防城港城区，只见大道景观树整排整行向一边歪斜，大型广告牌有的只剩下骨架，有的干脆倒了下来；路边厂房有的顶棚被掀开，有的连同墙体一起倒塌。我们一行人都做好了思想准备——“威马逊”登陆的海岸，情景肯定惨不忍睹。

来到台风中心首袭处，发现情况与想象大不一样：一登陆本该来个“下马威”的“威马逊”，一家伙撞上高大茂密的沿海防护林，展开了一场“刚”与“柔”的生死较量，留下让人惊叹的罕见场景——

台风中心最先到达防城港市港口区光坡镇，坐落企沙半岛滨海散居的沙螺寮村按理应是重灾区，然而全村545户人家竟看不到一间房屋倒塌。村干部介绍，这归功于1993年种下的数公里长、数百米宽木麻黄防护林，现今已经长成5-6层楼高；“躲”在防护林后、“藏”在防护林中的民居，普遍是平房，或只盖两三层，防护林比屋顶高出一大截，尽管有比大腿粗的树也被拦腰折断，大部分民居却连瓦片都没被掀走一块。

村民伦宣和伦贤是临海邻居，两户人家相隔不过30来米，都是平房，高矮一致，新旧差不多，连屋顶瓦片都一模一样，台风过后结果却完全不同：伦宣的房屋完好无损，伦贤的房屋瓦片大都刮飞了，碎片散落一地。现场看到，两户农宅的差别在于：伦宣房前是高出屋顶3-4倍的木麻黄树林，而伦贤房前只有比人稍高一点的矮树。

木麻黄原产澳大利亚、太平洋诸岛，中国引种还不到百年历史，现已成为广西沿海防护林的主导树种。木麻黄根系具根瘤菌，能在瘦瘠沙土上迅速生长，很耐盐碱，不怕沙埋，其枝干柔韧，抗风力强，是沿海固沙护岸的优良树种。前所未遇的强台风中心正面来袭，木麻黄虽偶有折断甚至被连根拔起，也仅限于最外面几排树中10来米损失一两株，整个防护林带安然无恙，风采不减，绿色之“柔”真真实实地“克”了强台风之“刚”！

在东兴市京族三岛上，矗立着一座雄伟的“国家海防林南端界碑”。在中国海岸线尽头这一段，木麻黄防护林沿海密密麻麻连成长长的绿色屏障。我们特意驱车环岛走上一段，十分意外地看到，与高速公路两旁桉树林连片倒下比比皆是截然不同，三岛上种植在木麻黄防护林后面或者夹杂种植在其间的桉树，很少见到被台风刮断吹倒的，顶多稍为弯下点“腰身”而已。

已经成为休闲旅游热点的京岛，近年临海冒出越来越多海鲜大排档。为争海景搭建在防护林外面的，受损往往较重，大多停业维修；而“隐身”防护林内的哪怕同样是简易大棚，受损往往较轻，甚至“毫发无损”，多在正常营业。

防城港市资深林业人李世生特意带我们到京岛贵明村一带海边，海堤外连绵不绝、一望无际的红树林让人叹为观止，天空上忽远忽近、盘旋起舞的白鹭群令人心旷神怡。

李世生介绍，30年前这里只有稀稀拉拉一小点野生红树林。变化开始于1986年，同样的7月，同样的“第9号台风”，同样在这一带沿海登陆，随后引发特大海潮，造成严重灾害。灾后，沿海地区组成联合调查组，就台风灾害与森林植被关系深入考察研究，形成有分量的调查报告，结论是：没有植被的地方，抗灾力弱，损失巨大；有林带的地方，抗灾力强，损失较轻；建议营造具有一定标准的木麻黄、红树林带，把综合性的沿海防护林体系建立起来。

那一年，攻读林业专业的李世生刚好大学毕业，第9号强台风当头给了个天大教训，随后从1986年到1988年，沿海以木麻黄、红树林为主大种防护林。贵明村这一带滩涂上3年间种下约2000亩红树林，经过20多年生长繁衍，红树林长高长大长壮长浓了，面积还自然扩展了1倍多。

回望海堤内，连片虾塘上打氧机翻起堆堆浪花，养虾人或在悠然守望，或在轻松劳作，丝毫看不出强台风几天前曾到这里狠狠闹腾过。

我们与来自浙江的养虾人老朱聊了起来，得知这片40多亩虾塘由浙江老板朱光寺承包，现在塘子里的虾约有50头大小（50只虾重500克）。说起“威马逊”闹腾时的情景，老朱直叫“吓死了吓死了”，屋顶被掀走，全身湿透透，海水、雨水沿排水沟倒灌进来，有的地方刚好漫进虾塘，大多数地方都只差个三五厘米就“水漫金山”。要不是红树林消减风浪，潮水越过海堤涌进来，朱老板连同其他人这整片虾塘的结局真不敢想象——“肯定全完了，全完了！”老朱连连摆手。

比记者更早两天到“威马逊”登陆处考察灾情的自治区林业厅总工程师蒋桂雄表示，经过这场超强台风的考验，我们对防护林的内涵和功能需要重新认识，结合“美丽广西”活动主题即将由“清洁乡村”转入“生态乡村”建设阶段，防护林建设也应该从沿海沿江为主战场，进一步扩展到农村这片广阔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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