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暖暖的村庄
□贾宝明
出了通渭县城,过了陇山的“首府”——黄家窑,车便沿了山梁一路向北,我的心里才踏实起来,觉得这里是自己的、自己是这里的。坑坑洼洼的路颠得车上的人不是屁股生疼就是被车顶或玻璃碰了头,刚要说话,又被前面车屁股后面扬起的一阵阵淌土给呛地咳嗽上半天,硬是憋出两滴眼泪来,挂在西北人特有的高原红脸上,就像小时候哭过之后的脸,眼泪把脸蛋上的垢痂冲出两条河道来。黄风土雾四处飘着,站在远处的阳屲里远远看去,有一种大风起兮云飞扬和千里黄云白日熏的壮阔,热血一涌,便自比文人骚客,大声吟唱上几句,突如其来的声音却是吓到了一旁啃草的羊,大惊而去。
约莫十分钟的车程,便到了陇川的地界,陇山、陇川,顾名思义,是根据两地的地理位置而命名的。下了车朝着路的右手边看去,三个庄子一字排开,人们依山靠水而居,上者唤为曹家河,中者为贾家河,下者为李家河,三者合为曹贾村。我是在中间的庄子里出生的,也就随了庄子的姓,当然也是祖辈和父亲的姓。村子给予我的一些东西早已被我弄丢,唯有这个姓氏是祖先给我们的血液里留下来的根,根扎在这个地方,骨子里便长了这个地方的印记。父亲经常说我是一个没出息的人,太怀旧、恋家,离不开这个村子。我并不反对父亲的观点,但也不同意。因为只有回到这地方,手上和脚上沾了土,身上有了烟火味,喝了自己从村头大口井里挑来的水,躺在妈妈烧的土炕上,我才觉得这个地方是属于我的、我是属于这地方的,没有那么格格不入,没有那么扎眼。
冬日的时候,挑一个晴朗的午后,阳光正好,天气也不是太冷,吃过饭喝过茶,我扛上铁锹,顺着阳坡屲的羊肠路,不慌不忙地爬上去,坐在田埂上,远远地看着这个晒着暖暖的村庄。时光不惊不扰、不吵不闹,微风也刚刚好,心情就跟瓦蓝的天一样干净,不掺一点杂物。
东坡的大场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年人蹲在草垛下,眯着眼睛,吸着水烟瓶。其中一个老爷爷把戴着石头镜片眼镜的眼睛往上一斜,故意猛咳嗽一下,跷起二郎腿,派头十足,仿佛又回到了他年轻的时候,他在夸儿子儿媳妇孝顺,孙子昨儿回来还买了两瓶二锅头、一条哈德门,日子过得顺心。人总是这样,日子过得好了、儿子媳妇孝顺了,人也就活得有精气神。
入了腊月,村子便热闹起来。打工的男人、读书的娃娃、城里陪读的女人都一个个回来了。男人们的分头和皮鞋整得锃亮,穿了一件单西服也不管冷与不冷,反正风度足够,逢人就发“黑兰州”,显得自己挣了钱、发了财。女人们穿了长靴、裙子,还烫了大波浪,化了美美的妆。午饭过后,女人们便将家里的衣物倒腾出来浆洗一番,门前的铁丝绳上搭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床单被套,给单调灰白的冬日加了一点明亮和色彩,男人们三五成群,或骑了摩托车或开了三轮车去置办年货,出门前被再三叮嘱要买调料和油盐酱醋,回来时却喝得醉醺醺,置办的年货只买了烟酒和糖茶,一顿痛骂是免不了的,他们知道做了错事,只管憨憨地笑,不敢吭声……
太阳落山的时候,我拍拍屁股上的土,随着回圈的羊群归家,烧水做饭的炊烟被风吹着左飘右飘,最后漫过村后的那颗老酸枣树,惊得树枝上的雀儿扑棱起了翅膀,东坡的女人喊着男人回家,西坡的女人也叫着孩子,鸡儿狗儿也乘兴而来,奏上一曲斜阳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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