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楼滨州每当闹秧歌的时候我总是如梦如幻般想起祖父
□周福楼(滨州)
每当闹秧歌的时候,我总是如梦如幻般想起祖父那系着彩绸的呱嗒板儿,飞舞的红绸,脆生生的响声,向我一次次地诉说它那神秘的故事……
祖父从小就像个女孩子似的爱扭、爱跳。七八岁的时候,春节期间村里闹秧歌,白天在胡同口彩排,开初,人家在场内扭,他就学着在场外学;后来,他就悄悄进到圆场里,跟在队伍后面扭,成了压轴的"小龙尾"。到了9岁的时候,队里看他扭得真像那么回事儿,就发给他一副呱嗒板儿,正式转了正,成了秧歌队里的“九龄童”。可那呱嗒板儿到手后,他总觉得不如别人的响,不如别人的美,扭起来激不起精神,心里一直琢磨着如何再换个肯响的,漂亮的,但一直没有瞅到机缘。时光如水,一晃就是六七年。他16岁那年,祖母娶进了门儿。腊月廿三过小年的那天夜里,他做了个梦:一个仙女,手持系着红绸的呱嗒板儿,舞动着身姿,从东南天空飘落在他面前,教他如何扭、如何舞、呱嗒板儿如何绕着身子“十八响”。然后,手一挥,呱嗒板儿竟裹挟着一道彩虹飞入他手中,旋即,那仙女便飘然而去……他从梦中醒来,高兴得直到天明没合眼。
凑巧,第二天晌午,胡同口上响起了“嘣隆咚、嘣隆咚”的货郎鼓声,祖父从货郎担前路过,突然,一副核桃皮色呱嗒板儿跳入他的视屏,心头顿然生出“它就是我梦中的那副呱嗒板儿”的感觉。于是,便让货郎递过来试了试,那呱嗒板儿不但声大,而且音脆,还带着一股神韵,楚楚诱人。那货郎看他这般喜爱,随口说道:“这是昨天俺托相好的刚从东南上的周村进的‘仙女牌\’呱嗒板儿,就这么一副,这可是上百年的名牌啊,皇宫闹秧歌都用这个牌子。”祖父听了,心里痒痒的,问了价钱后,回家拿来10个铜板儿,把这“仙女牌”呱嗒板儿“请”回了家。
祖父有了这“仙女牌”呱嗒板儿,如获至宝。他看呱嗒板儿上没有彩绸,就到到处寻摸红布条,可怎么也找不到一丝踪影。后来,他灵机一动,拾翻出压箱底的小包袱,找出祖母出嫁的红盖头,偷着剪下一块系在了上面,给那呱嗒板儿增添了三分姿色。祖父喜得夜里把它放在枕边,白天把它揣在怀里,抽空儿就仿效梦中仙女教的招式扭起来,摸到了绕身“十八响”的路数。几天后,过年彩排秧歌,他那呱嗒板儿的声响,似金声玉振,令人眼前一亮。于是,秧歌队让他当起了老师,把梦中仙女亲传的招式又传给了每个队员。从此,锣鼓响起,祖父成了秧歌队里的“头牌”。由于他高个细腰,长相俊俏,而且又男扮女装饰坤角儿,使得我们村的秧歌轰动乡里:“杏高村的秧歌仙女传/呱嗒板儿绕身飞如燕/十八声响让人醉/不知头牌是女还是男?”
有一年元宵,20华里以外的河北省庆云县,有一支部队闻听我们村的秧歌系仙女所传,特派人策马下帖子,请秧歌队到庆云城里闹花灯。到那后,观赏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咚咚锵、咚咚锵……”锣鼓点子一响,圆场里龙飞凤舞,那一幅幅飘舞的彩绸裹着“十八响”的呱嗒板儿,上下翻飞,周身炸响,喝彩声此起彼伏;尤其祖父那柔美的舞姿和小燕儿般欢叫的呱嗒板儿,使人们看得如痴如醉。中场小憩,他去厕所小解,身后簇拥着一群青年男女,看他到底去哪个厕所,以解互相打赌“是男还是女”的谜底。打那,祖父那“十八响”呱嗒板儿名声远播,响彻冀鲁边区的20多个村庄……
岁月无痕,年华似水。然而,祖父与那呱嗒板儿的情结却越发浓密,视呱嗒板儿为珍宝,放在迎面橱上的红木匣里,隔些日子就拿出来,一面把玩,一面用核桃仁擦拭,把呱嗒板儿侍弄得黄中透紫,紫中泛亮;高兴了,还抖擞着精神到院子里给孙儿们即兴表演一番“十八响”。喜爱敲锣打鼓的我,则以纸盒、针线笸箩和铜茶盘作锣鼓,“咚咚锵、咚咚锵……”在一旁伴奏,和着祖父一起唱:“八路军来独立营,谁家参军谁光荣……”那场景,惹得鸡儿上树、狗儿上房、猫儿竖坐蒲团上,为“祖孙乐”喝彩捧场。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每逢过年村里闹秧歌,还常拿着呱嗒板儿去给孩子们做示范表演,传授他的“十八响”绝技。
如今,祖父虽然已离世多年了,那副呱嗒板板儿也早已没了踪影,但他那柔美的舞姿、飞扬的神采,那呱嗒板儿的风韵,仍生生不息地留在我的记忆里,为后代子孙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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