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因爱而来,一位获得重生 苏州名门张氏姐妹张兆和与张充和在青岛的幸福时光
半岛记者张文艳
春暖花开,青岛的旺季即将到来。
福州路3号已有游客驻足。他们抬头端望这栋写着沈从文故居的小楼,肃然起敬。太平路75号相对隐蔽,宁静的院落、黄狗的吠声,生活气息十足。一对姐妹花曾先后寓居青岛,这座城市对她们来说,是幸福之地。一位收获了与沈从文先生的爱情,一位则拖着病体而来,痊愈畅快而去……
张兆和纸短情长,芳心终被打动
福山路3号,沈从文故居,三两游人正在审视这栋小楼。与洪深故居为临,面对着京山路、红岛路、齐河路几个路口,此处福山名人故居的开启之处,也是张兆和与沈从文幸福生活的起点。
穷小子爱上大小姐
1931年6月,北平。
灯光下,沈从文伏案,为他心中的女神奋笔疾书。此时,他心情复杂。
年初,好友胡也频被捕,多日来为他奔走营救宣告失败,即使找到胡适、蔡元培也无济于事。是年2月8日,胡也频穿着沈从文借给他的袍子,应声倒在了枪口之下。
将胡也频的爱人丁玲护送回老家湖南,沈从文赫然发现,他又失业了。武汉大学见他未归,新聘了讲师。无奈,在徐志摩的召唤下,他再次北漂,去了北平。这里曾有他的“窄而霉斋”,见证了他的落魄和希望。
接到了国立青岛大学校长杨振声的聘书,沈从文松了一口气,终于又可以迎接新生活了。在北平著名的王怀庆花园达园,闻着花香,沈从文提起笔来,给他的“女神”张兆和写下了那封至今仍被“膜拜”的情书。
沈从文1902年出生于湘西,因为童年的叛逆和家境的没落,只念到高小就匆匆结束了学业,1922年,沈从文北漂到北京,曾报考了燕京大学国文班,结果未能如愿,只能在北大旁听。在北京,住在昏暗的“窄而霉斋”中,沈从文连饭都吃不上。幸运的是,沈从文的才华让他多次遇到了贵人。在北京遇到郁达夫,后来成为小有名气的专栏作家；在上海遇到胡适,谋得中国公学讲师之职。
1929年,在中国公学任教时,沈从文的第一课讲得非常窘迫,他紧张到语无伦次,黑板上的那句“我第一次上课,见你们人多,怕了”,成为经典的段子,也足以说明,沈从文写得要比说得好。
在这所学校,沈从文遇到了让他一见钟情的女学生张兆和,也就是我们重点关注的张家四姐妹中的老三。这朵盛开在中国公学的“黑牡丹”,让沈从文梦牵魂绕,不善表达的他用炙热的笔写下了一封又一封的追求信。
1931年6月,沈从文仍然给心爱的女孩写信,明知道自己已经遭到对方的反感,却依然我行我素。对于张兆和的拒绝,他苦口婆心,“你莫想,每一次我说到‘我爱你’时你就觉得受窘,你也不用说‘我偏不爱你’,作为抗拒别人对你的倾心”,“你是我的月亮”,“一个月亮不拘听到任何人赞美,不拘这赞美如何不得体,如何不恰当,它不拒绝这些从心中涌出的呼喊”。
言外之意,我爱你,请允许,即使你不爱我,也请别拒绝我的爱!
一段长长的阐述过后,那段经典的话出现了:“我也安慰自己过,我说,‘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我应当为自己庆幸……’”沈从文知道,爱是一种病,而他甘愿为此一病不起。“‘崔苇’是易折的,‘磐石’是难动的,我的生命等于‘崔苇’,爱你的心希望它能如‘磐石’”。
从这封炽烈的情书中,我们可以看出沈从文爱得如何卑微,他“下跪”,求她“莫生我的气,许我在梦里,用嘴吻你的脚”。
这样的情书如何不动人?
情书打动芳心,青岛留踪
1931年秋天,沈从文如约出现在国立青岛大学的校园,福山路3号和校园之间,他步履轻盈,整个人呼吸都畅快起来。
虽然作为讲师,薪金不如闻一多、梁实秋等人丰厚,每月百余元对沈从文来说已经足够。这里有海、有山,有他想要的宁静,所有的一切他都想与爱的人分享。所以,他仍然不懈地给张兆和写情书,一封又一封。
每次看到邮递员,相信沈从文的心底都会涌起一股悸动。只是,回音寥寥。终于,1932年的夏天,沈从文从青岛出发,带着巴金建议他买的礼物——一大包西方文学名著,抵达苏州,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张家的大门,二姐允和出来招呼了这位不速之客。张兆和由躲避,到默许,再到向青岛拍出了一封“乡下人,喝杯甜酒吧”的白话文电报。对于这门亲事,四妹张充和对准二姐夫的印象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作家,温文尔雅,缺乏自信,却义无反顾”,“爸爸同他很谈得来”(《一生充和》王道著)。
据称有人曾采访张兆和,问她当初那样决绝,为何后来又改了主意,答应沈从文,张兆和说:“是因为他的信写得太好了!”
虽然,这段记录使得“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人结合有着忧伤的意味,虽然后来高青子的出现,让沈从文的感情出现了涟漪,但无疑,沈从文是真的爱张兆和。
订婚后,张兆和追随爱人,来到青岛。这是远在苏州的张家姐弟与青岛的第一次接触,但不是最后一次。沈从文介绍张兆和在后来的国立山大图书馆工作,与当时的学生李云鹤(后来改名江青)做同事。旷日持久的爱情终于开花结果,青岛的海边和山间,有了一对璧人的影踪。
“沈从文在教学和写作之余,几乎带张兆和游遍了青岛最优美的地方,美丽的青岛海滨以及市区的大大小小山头公园、崎岖不平坑坑洼洼崂山风景区,都留下了他们快乐的足迹和欢快的笑声。美丽的风景,又有了美好的爱情,沈从文在青岛,是如鱼得水般的滋润与快乐”(《沈从文缘何钟情于青岛》)。
1933年9月9日,沈从文与张兆和在当时的北平中央公园宣布结婚,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二人的感情故事还有很多,很多,有甜蜜,也有辛酸。1957年8月,沈从文再来青岛,张兆和没有陪伴,但邮递员仍然如鸿雁般传递着两人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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