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挣得少,越是来得早——零工市场“早起的鸟儿”为何难觅食?
一辆招工车辆刚停下,工友们便纷纷围拢上去。(胡磊 摄)
正月初十,二环西路附近的马路零工市场还远没有达到平时的规模。但是从大年初三开始,就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工友出现在这里,他们放弃休息,放弃与家人团聚,每个人身上都有着或大同小异或迥然不同的故事——现场 “早起的鸟儿”雪中等活
2月24日,已过雨水节气的济南,一夜之间忽然飘起雪花。早上8点,二环西路与经六路延长线交叉口,来自肥城的农民工张清魁缩着脖子,拉了拉头上那顶蓝色牛仔帽。身边几十米范围内,聚集着打扮相似的几十位农民工,大家三三两两,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眼睛却一直四下张望,一旦发现有前来招工的车辆,就三步并作两步围上去。
这个自发形成的马路劳务市场上,平时每天在这里揽活的农民工有两三千人,大都来自齐河、禹城、泰安等地。他们每天早上4点左右起床,结伴乘车来到这里揽活,有大约一半的工人能在6点左右成功“推销”出自己。早上7点,这些幸运者出现在市区各处大大小小的工地上,开始一天的工作。经过9小时以上的劳作,农民工领到当天的报酬再回到这里,或者与同乡一起乘车回家,或者花上十几块钱,在附近的小旅馆住上一夜。
而另一部分没能在早上找到活干的工友,会继续逗留在这里,等待中午和傍晚另外两拨招工者的到来。
春节刚过,不少工友没有来,来自济宁的老赵粗略估计,现在每天的人数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一。但因为很多工地还没有开工,活儿并不比往常好找,虽然工资比平时高了二三十元,但平均3天才有一天有活干。
工地 一般正月二十前后开工
冷得实在受不了,又一时不见前来招工的车,张清魁环抱双臂,走进路边的泉诚农民工公益服务中心,接杯热水喝。
这处服务中心开门近两年,平时为大家提供法律援助、介绍工作等服务,很多工人没事时喜欢进来歇歇脚,或者专门来接水……
平时,服务中心负责人陈成国每天要烧600升左右的热水,灌进大大的保温桶里,才能保证一天的用量。但从进入腊月开始,随着农民工数量减少,热水的消耗量明显减少。节后这几天,热水的消耗量又在逐渐增多。
陈成国介绍,平日里,这里的农民工有七八成会到各种建筑工地上干活,每天有80多辆面包车或者商务车从这里出发,往市区各个工地上运送工人。钢筋工、架子工、砌墙工……工人们干的大都是些体力活,一般每天工资一百三四十元,活难找时100块钱也有人干,农忙时节每天能挣一百七八十元,但很难突破200元。掌握一技之长的木工、油漆工,每天能挣两三百元,而掌握外墙粉刷技术又有高空作业证的工人,活好找不说,一天还能轻松挣到三四百元。这些“技术工”的数量约占农民工总数的两三成。
春节过后,个别农民工大年初三就开始找活儿,之后人越来越多。但大部分工地一般正月二十前后开工,到那时,农民工的数量才会恢复正常。到时候,抢手的“技术工”们才会出现。现在已经出来找活的,大都干些装卸、货物分拣、家庭装修等体力活。
“越是挣得少的越来得早”,老赵说,“技术工”平时挣得多,过年反倒让自己歇几天,而且,就算他们来了,现在也没有活。
零工 普遍没技术年龄偏大
张清魁就属于没有技术的那一类。大年初一和初二,他歇了两天,因为“没有人来招人”。初三开始,他经工友介绍,到西客站附近的地铁工地上干些打扫卫生一类的杂活,每天工资120元,管饭,但坐车的钱需要自己掏。干到初六,工地上原来的工人过年回来了,他的这份工作随之结束。
张清魁的儿子在南京工作,去年结婚后,儿子想把父母都接过去住,但被他执拗地拒绝了,“婆婆还行,当公公的,跟儿媳妇在一块生活太不方便。”春节时,老伴在南京没回来,肥城老家剩他一个人,他干脆也没回去,住在十五元一天的小旅馆里,年就稀里糊涂过去了。
他身体不好,5年前查出冠心病,几乎每天都会心绞痛,稍重的体力活就干不了。身上的3个白色塑料药瓶和一瓶速效救心丸走到哪带到哪。有一次,他在工地上扛一根铁锨把粗的木头,走了没几步就脸色煞白、心脏疼得厉害,工友们赶紧扶着他躺到地上,塞了几颗救心丸。人虽然没事,但因脑供氧不足,头剧烈地疼了一整天。
“不少都是老弱病残。”张清魁这样形容他和在这处劳务市场揽活的工友们。这个群体中,大部分人都和52岁的张清魁年龄相当、情况相似:没技术、年龄偏大。
与这些农民工接触久了,陈成国发现了他们只干日工的原因:长期稳定的工作,在招聘时,一般的年龄上限都是45岁,有的还有学历、技术等方面的要求,而这里的工友们,平均年龄大多在50岁以上。并且,基本家里都有耕地,只在农闲时出来打工,一旦家里有事,随时可以不干,两不耽误,日结工资的方式也让人更放心。因此,只有在连续多日找不到日工等特殊情况下才会考虑干长期工。
探因 大多不符合长期工条件
24日气温陡降,张清魁的心脏又有些受不了,早上在超意兴简单地吃完饭,又含了两粒救心丸。
前一天下午,威海一家船厂到陈成国的服务中心,委托他帮忙招些长期工,干些除锈、喷漆之类的活,按面积算工资,一个月大概四五千元。这些活张清魁以前干过,但他担心自己的身体受不了威海的气候,因此只能作罢。这让他倍感惋惜。
“还是长期工好。”张清魁和工友冯健都认为,干零工主要是因为不符合长期工招工的条件,或者“干不了”、“因各种原因离不开家”等。对此,一旁一位工友插话,“长期工容易被糊弄,最后钱不好要。”
张清魁摆摆手,用惯有的大嗓门打断了工友的话,给大家讲了一个故事。
2017年春天,有人介绍一个去新疆干弱电的活,他担心受不了当地的寒冷而放弃,工友洪军去了。到那里干了47天,挣了9500元。发工资时,包工头因为现金不够,欠了洪军3000元。当时包工头承诺,回济南后一个星期之内还钱。回来之后,洪军多次跟他提起自己的担心。到了第5天,包工头竟然当面把钱送过来,而且还多给了100元。
“现在在欠薪的管理上有好多办法,不给工人开工资,你连项目都拿不到”,张清魁说。他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只是恨自己没有能力干长期工。遇到担心的工友,他都是劝对方放心。去年有一次去深圳干地铁的机会,每天140元,不算高,但包吃住,基本都是“净利润”。有工友担心,太远了,到时候钱不好要。他劝对方大可放心,最后,工友去干了快一年,人家一分钱都没欠。而且,刚到那里时,干了几天,人家一看确实不想跑,接着就把去时的车票给报销了。 (本报记者 胡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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