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母亲的年,母亲的年

德州日报 2012-01-18 17:29 大字

记忆中,时令一旦进入腊月,就立刻多了些神秘色彩。

母亲告诉我们,受了委屈不许哭,要忍着。哭是人的本能,但在腊月就不同了,哭似乎亵渎了什么,会冲淡年的喜庆与福气,所以,都要克制。而且乡间还有“哭祸”之说,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如果动不动就哇哇大哭,会给家庭带来不祥。

我由此想起了一件往事。有一年岁末,邻居有一个我称之为“花奶奶”的,那时我四五岁光景,刚记事儿。“花奶奶”是一个少妇,身着枣红棉袄,按辈分,我叫她奶奶;她和丈夫怄气,跑到我家落泪,母亲心里很烦,赶紧把她劝回家。第二年秋天,不足50岁的家父就病逝了。每提起此事,母亲就对“花奶奶”极为不满。父亲患肺结核,又加以食不果腹,无钱医治,在当时的条件下难有转机。不过母亲始终认为,正是“花奶奶”的哭,让家父早早丧命。柔弱的母亲,自此把泪往肚里咽。

母亲还不允许我们乱说,更不允许说脏话。现在想来,母亲无非是让我们心存敬畏,收敛顽劣之野性,尽量别惹是生非,做守规矩的孩子,让即将到来的新年过得平平安安、顺顺当当。在母亲心目中,新年是人人膜拜的神,任何不雅的话都当禁止。而且每当新年临近,母亲对我们的要求愈加严厉。除夕包水饺时,不许我们查水饺的个数,不许说包完了之类的话;最忌讳的是把水饺掉在地下,或将碗碟掉在地下,据说这都是不吉利的。年三十和初一这两天,我们在多种禁令的约束中变得老实多了。

那时家家都穷,鲜有什么喜事,大人们都嘱咐孩子老实听话。这是唯一的祈求,也是最无助的期盼。一旦弄出什么不肃静,拿什么摆平呢?即使摆平了,心里也乱糟糟的,这个年就多少沾染了点儿晦气,因为这是“过年”,不是平常,年已经提升为非常时刻,从这个层面上称过年为 “年关”也是有道理的,这是对每个人的考验,都得小心翼翼地应对。除夕夜,我们到外面放鞭炮看烟花,在大街上玩一会儿,不再肆无忌惮地喧哗,更不串门儿,然后回到屋里,听母亲诉说姥爷在世时一家人聚在一起拉家常的情景,或许还有别的家庭仍在延续那样的场景,但我提不起兴致,不知不觉就进入梦乡。

半夜醒来,听见远远近近的鞭炮声,或急促清脆或沉如闷雷,或密集或稀落,像战争片中的战场,辞旧迎新的交接,就在这千家万户的鞭炮声中完成了。我想,这新旧之间是否也经历了一场看不见的较量?一边是冰天雪地,一边是和风徐徐,像持续颇久的拔河比赛,而结局早已注定,只等宣判而已。

我依稀看见,母亲端坐桌前,独自守着飘摇的烛光,神情庄重——那大概就是守岁。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家妇女,无法用文字记录飞逝的时光,也不能用更好的方式挽留住时光,更不能解读年的神秘,只能用静坐的方式感受旧年辞去新年莅临的特殊时刻,内心充满了虔诚,年俨然是一种神圣的宗教。年是一个人神鬼共度的节日,烛光、供品,细烟袅娜的香火,母亲的白发,静静流逝的时光,构成了我对年的若干记忆。或许母亲陷入无边的孤独中,她有许多话,却不知道对谁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陪伴她的只有悠悠烛光。按她的说法,这一夜香火不能断了,蜡烛也须燃到天亮。这些更让我觉得年的奥妙无穷。

□魏保和 (齐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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