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个县城 仅三十余户人家

德阳晚报 2019-01-04 10:02 大字

王士祯入川以来,多见四野凋敝、城池毁坏、房屋寥落、人烟稀少,放眼望去,“荒残凋瘵之状不忍观闻”,不是“豺虎窟穴”,便是“窗外荒山”,二十五日在潼川州住了一宿,见“女墙崩积雨”“郡郭入荒榛”,二十六日到建宁驿(原三台县建林乡),整日在荒草之中穿行,当地百姓告知,这里老虎很多,行旅最好在天气明朗的午间结伴而行,才能确保安全。

二十七日从建宁驿向中江县进发,过朝宗铺、回水铺、牟公铺,沿途皆是浅丘、平坝和河谷之地,土地更为平整肥沃,但仍荒凉不堪,“弥望百里,田在草间”。雨中道路十分泥泞难行,人马多有滑跌的时候,午后抵达中江县城,看上去竟然比潼川州城还要荒凉颓败,偌大一个县城内,才三十余户人家,百十来人而已。自1662年吴三桂在云南绞杀南明永历帝后,清廷平定西南已十余年了,四川仍然如此残破凄凉,可见战乱对人民的祸害是多么无情和惨烈。

入驻县城上东街五城驿,有地方官接待介绍县情,王士祯才知道中江县是历史悠久的古县,名人风俗皆胜于一时,他在行旅笔记《蜀道驿程记》中介绍:“本汉五城,隋曰元武,宋易今名。铜官山,郪江所出,或谓即汉文帝赐邓通冶铸处,《华阳志》谓在临邛,于事实为近。元武山在县东南,南江、东江合流其下为中江,流入射洪、遂宁,与涪江会;下合州,与嘉陵江会。常璩云‘五城县有水通于巴,汉时置五仓,后因以为县’。宋苏学士易简里也。”可见,当时凯江(南江)是绕县城南门而过,在玄武山脚下和小东河(东江)汇合向东而去的;苏易简是中江人,不仅元代修的《宋史》中有明确记载,而且在明、清时已得到社会公认,无需争论。

五城驿馆舍的墙上有胶州闺秀姜氏题的一首诗:

“清泉石上溜松风,薄受霜华叶乍红。

曲路通村知近远,一条竹杖万山中。”

字体秀丽,学的是唐代书法名家褚遂良。这首诗意境清逸平和,应是战乱之前所书。胶州本山东管辖,是王士祯的故乡人,王睹诗触景生情,往事今事,故乡异乡,一股不可名状的情愫涌上心头,有感而作《中江县》一诗:

“惨淡黄云暮,行人出草莱。风涛两江合,斜照乱峰开。

秋老飞乌县,乡遥戏马台。郫筒何处是,一月罢衔杯。”

王士祯此时的心境,就像秋风萧瑟中的中江县,所看到的“惨淡黄云”“斜照乱峰”的景色,衰草丛生“行人出草莱”的社会现状,都令人很不开心,温暖故乡和亲爱的家人又在遥远的戏马台(山东省桓台县新城镇驻地,世传为古齐桓、景时筑,是齐国驯养战马的地方)。此情此景,酒杯在哪里?只有对月大饮一杯,才能疏解心中的郁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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