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揪心的30小时
农民工们在法律援助中心焦急地等待许某兑付工资
——达州市司法局法律援助为农民工讨薪纪实
徐东 靳仕远 本报记者 谭别林 文/图
年关临近，援助中心来了一群特殊的求助者。
2015年2月13日，农历腊月二十五，达城大街小巷张灯结彩，欢乐祥和的新年气氛溢满全城。春节临近，前来办事的群众明显减少，位于西外的市惠民帮扶中心格外安静。
帮扶中心二楼法律援助中心窗口，工作人员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忙着手头上的工作。紧张忙碌的一年即将过去，大家心里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想象着新春佳节与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的情景，脸上流露出由衷的喜悦。
上午10时许，静寂的大楼突然响起一片嘈杂之声，很快，声音越来越大，由一楼快速蹿至二楼。“同志，我们是在宣汉打工的农民工，××菌业公司欠了我们一年半的工资，到现在都还没有支付一分，你们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50多名衣着简陋、民工模样的群众径直涌到法律援助中心窗口，以急切的口吻恳求着，眼神充满了焦虑和希冀。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法律援助中心主任王毅有些猝不及防，但凭着多年的工作经验，他还是迅即作出了反应：“大家不要急，慢慢说。”由于声音过于嘈杂，王毅只好把自己的声贝“调”到最大值。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中，事情的来龙去脉逐渐清晰：2013年9月，来自宣汉县、渠县、通川区、达川区以及重庆、巴中等地的农民工130余人，到宣汉县为一家菌业公司修建厂房；当年底，该菌业公司未按工程合同拨付工程款，造成工人工资被拖欠，金额逾300万元；2014年底，涉事菌业公司支付了部分工资，但仍欠280余万元。“现在，工程已经停工了，公司老板许某也不露面了，我们只好来这里向你们寻求援助。”在过去一年半的时间里，上百名农民工多次到该县相关部门寻求协助，但都徒劳而返。失望之余，他们在相关媒体看到了市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为讨薪农民工维权的系列案例，认识到欠薪问题可以申请法律援助，便带着巨大的信任和满腔的希望慕名前来求助。
听完相关诉说，工作人员又认真查看了农民工代表所提供的一大摞书面证明材料。掌握情况后，法律援助中心立即决定启动法律援助应急预案，为农民工开辟“绿色通道”，急事急办，直接给予援助。
法律援助中心立即与涉事菌业公司负责人许某取得联系，通过不厌其烦的沟通交流，当日上午11时许，许某来到法律援助中心。在现场，许某非常爽快地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承诺：没问题，在2月16日，先行支付60万元被拖欠工资，并将钱交至市法律援助中心按比例进行发放，下欠部分于今年年底偿清。
一年半没有受理的诉求被当即受理了，一年半悬而未决的问题被当场解决了，在场农民工内心原本即将熄灭的希望之火被瞬间拨亮，发自肺腑的感激声响遍全场。
此时，一场危机暂时被化解了……
第一回合
洞察秋毫，识破欠款人躲债伎俩
2月16日，农历腊月二十八，离上班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市法律援助中心就已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五十多名农民工怀着巨大的希望、带着满腔的憧憬，望眼欲穿，在此苦苦等待。看到在场群众人数众多，为防止发生意外，法律援助中心将现场情况及时向市司法局分管领导进行了汇报，并做好应急准备。
上午9点，法律援助中心工作人员与许某取得联系，许某表示：遵照约定，今天付60万“没问题”。
上午10点，闻讯而来的农民工越聚越多，可许某却仍未露面，工作人员再次联系，许某回复“正在筹钱”。
上午11点，现场农民工已聚集近百人，场面虽有些波动，但仍在可控范围。工作人员第三次拨通许某手机号码，许某回复：“筹钱时间会稍微延迟，预计下午才能将钱送到”。听到这一消息，现场讨薪农民工发生骚动，但经法律援助中心工作人员耐心安抚，很快平息。
中午12点，工作人员为现场讨薪农民工买来方便面、矿泉水等，安排午饭，农民工深受感动，现场秩序井然。
下午1点，当工作人员再次联系许某时，却得到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许某自称被公司其他债权人控制，软禁在达城建华巷××宾馆！此时，现场讨薪农民工认为许某根本不会守信用，是故意躲藏起来了，原本稳定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个别农民工甚至出现了过激行为的苗头。面对此种情况，市法律援助中心决定立即启动应急预案。
市司法局分管副局长刘卫紧急与通川区公安分局及其下辖的西城派出所取得联系，公安分局表示，只要许某报案，立即进行解救。与此同时，市法律援助中心派人到××宾馆核实得知，许某所说情况不实。
下午2点，法律援助中心再次与许某联系，“许某声称软禁已经解除，自己正在西外筹钱，但拒不告诉具体所在地点。”通过现场向讨薪农民工了解许某的一贯做派以及外围调查，法律援助中心推断许某可能在故意拖延，企图蒙蔽过关。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刘卫将现场情况向司法局局长蒋兴清作了详细汇报。“为农民工讨薪维权是法律援助的重要内容，是司法救助的具体举措，我们司法局责无旁贷。”带着油然而生的使命感，蒋兴清有条不紊地做出应对：一方面，指示刘卫赴现场指挥，加强一线力量，稳控民工情绪，自己则统筹全局，负责整体协调；另一方面，紧急联系宣汉县委县政府领导，请予尽快协调解决。
第二回合
鼎力斡旋，安抚群众防意外
下午3点，法律援助中心继续与许某联系，许某回复“没办法筹到钱”，但仍不告诉具体位置。现场民工再次发生骚动，抱病赶到的刘卫与帮扶中心负责人共同安抚民工。
下午5点，受宣汉县政府指派，县农业局冯副局长赶赴达州，寻找许某；晚6点，通过多方寻找，冯副局长与许某取得联系，要求其一起赶赴现场。
晚7点30分，冯副局长带许某赶到现场。欠款人的到来，使现场讨薪民工看到了希望。
然而，赶到现场的许某却两手空空，没有带来一分钱。刹那间，农民工的愤怒之情如同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歇斯底里的辱骂声、诅咒声、喊打声混杂在一起，现场一片混乱。“大家不要激动！欠债还钱、欠薪该付。现在许某已经来到现场，我们会立即和他协商，让他筹钱兑付工资。大家放心，今天无论如何都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经在场全体工作人员耐心开导，情况暂时好转。
晚10时许，面对黑压压的讨薪民工，备感压力的许某情绪产生波动，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此话一出，讨薪群众原已平息的愤怒之火被再度点燃，失去理智的人群发出雷鸣般的喊打声。几名妇女拖拉住许某，扭到二楼窗口前，要与他同归于尽。见此情景，刘卫和工作人员急忙制止，拼全力将几人从窗口上拉下来，并把许某送至专门房间，与讨薪民工隔离，防止再次发生意外事件。
事情紧急！统筹调度指挥的蒋兴清当机立断，要求刘卫向市委办、市政府办等相关部门紧急报告。与此同时，蒋兴清向分管副市长徐承作了详细汇报，徐承当即指示：加强现场稳控，全力妥善处置；明确要求宣汉县委、县政府加强领导、增派力量，迅速赶到现场协助解决。市委办了解情况后，赓即与宣汉县联系。
第三回合
多方协调，60万欠薪终到手
2月17日，农历腊月二十九，凌晨2点，宣汉县委常委、县总工会主席李良率相关部门一行11人赶到现场。经过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反复协商，各方终于达成意见：2月17日上午12点前，由宣汉县责成许某筹资60万，先行偿还部分支付工资，下午2点之前兑现；法律援助中心工作人员和宣汉县农业局工作人员则留在现场，继续做好安抚工作。
上午8点，蒋兴清来到现场坐镇指挥。在安排为讨薪民工准备早饭后，立即召开会议，研究欠薪发放方案和具体细节，明确要求必须专款专用。为确保欠款真正发到讨薪民工手中，决定把前来讨薪的近百名农民工按若干班组划分，以班组为单位进行发放。“如果简单地把60万分给两个承建方，则可能出现二次讨薪的情况。按班组进行发放，就避免了这一点。”
上午11点，许某携带所筹60万元工资款来到法律援助中心受案大厅。正准备发放工资时，情况陡然又起变化：许某的工程材料供应商、民间借款对象等其他债权人也闻讯纷沓而至。此时，经过一天一夜辛苦讨薪已看到希望的农民工心里禁不住又凉了半截：即将到手的“银子”会不会像镜中月、水中花，最终打了水漂？很快，本已平静的现场再度掀起波澜，并且人们的反应较前几次更为激烈。
鉴于此，蒋兴清再次向副市长徐承汇报，请求用警。徐承果断决定，指示通川区公安分局派出30名特警，赴现场维持发放秩序。
中午12点，近百名讨薪农民工期盼已久的时刻到来了：在法律援助中心工作人员的见证下，60万元欠薪有序发放到了农民工手中。宣泄、喜悦、感激，双手接过欠薪的一刹那，多名讨薪群众百感交集、失声痛哭……
当最后一笔欠薪发放完毕，时针已指向腊月二十九下午2点。看着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的同事和下属，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动涌上蒋兴清的心头：整整30个小时，他们费尽心血、鼎力斡旋，为农民工兄弟讨回公道；整整30个小时，他们沉着应对、冷静运筹，助党委政府化解矛盾于无形；整整30个小时，他们勇于担当、忍辱负重，树立了司法行政工作者的良好形象……
案例点评>>
本案是典型的农民工追索劳动报酬纠纷案例。
案例具有一定特殊性：年关将至，农民工讨薪心切；被拖欠工资人数众多，来自不同地区；涉案企业外债巨大，数额高达300万元，稍有不慎可能影响地方稳定。司法行政机关及时启动法律援助程序，协调各方力量，组成联合工作组帮助受援人，第一时间兑现承诺，防止了事态扩大，这一模式对重大疑难复杂案件办理具有参考价值，值得借鉴。
案例反映出达州市法治建设取得的初步成效：一方面农民工的法治意识有明显进步，没有采取过激行为，而是主动找到法律援助机构寻求法律帮助，遇事找法的意识更加强烈，解决问题靠法的意识已进心入脑成习惯；另一方面，地方党委政府积极敦促涉案企业履行法定义务，诚信合法经营，确保一方稳定，这是达州市积极推进以良好的法治环境成为加快发展的核心竞争力取得的成效。再次是，司法行政机关畅通法律援助渠道，方便群众依法维权，让困难弱势群体打得起官司；维稳综治部门协调各方力量，维护社会稳定，体现了政法机关捍卫正义、维护公平的服务宗旨，符合省委提出治蜀兴川重在厉行法治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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