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素菜睡通铺忍饥寒找部门 家人来年开支全靠收回欠薪
2月5日，本报记者历时12小时奔赴千里赶到山西省运城市，专程采访万源市农民工讨薪的进展情况。6日上午，记者在运城市“华源福邸”建筑工地看到，19名留守讨薪的农民工生活在十分简陋的工棚内。他们大多数都躺在大通铺里不想动弹，希望早日讨回血汗钱，不然实在是“没脸回家过年”。当天，记者随达州市总工会维权工作组和讨薪农民工在运城市各相关部门奔波了一天发现，前几天还看到希望的讨薪之路，又变得举步维艰希望渺茫。这些农民工能否讨到欠薪回家过年，目前仍是未知数。
承诺先付10万却成了空话
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达州市农民工在山西运城讨薪维权仍然陷在僵局中，没有进展。留守讨薪的农民工因为没有收入，生活越发艰难。8日下午，农民工代表致电开发商一方，希望能将此前双方曾协商的10万元工钱拿到手用于生活开销，但多次致电，一直未能和对方取得联系。到目前为止，工人们还是没能拿到一分工钱。
8日下午，记者随农民工代表来到他们所住的“华源福邸”小区工地内，有管账的工友提出，前两天购买了生活物资后，账上的生活费已经快见底，再没有钱补充，几日后买米买菜都会成难题。在经过商讨后，农民工代表们拨打开发商相关人员电话，想问问此前协商过的10万元工钱为何迟迟未能发下来。但代表们整个下午多次拨打当初开发商一方的联系人电话，一直没能取得联系。
据了解，就在早些时候，开发商一方主动和农民工代表联系，表示可先支付10万元工钱，在过年前会再支付10到20万。但之后就一直没再主动提过此事，10万元工钱也成一句空话，一直没有发给他们。昨日下午，面对生活费即将用尽的困境，农民工们于是再和开发商谈谈这笔工钱。
记者了解到，该小区的相关手续并未完善，而在网上也查询到，不少购房者称买房“陷入泥坑”，但记者8日下午在工地上却发现，工地内仍有看房者由售楼人员带着围着封顶的3号楼查看房屋情况，途中看房者询问手续不齐是否能够办理房产证时，售楼人员肯定地回答：只要我们老板想办，就马上能办下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上午：讨薪的日子苦难熬
6日上午，记者第一次随达州市总工会维权工作组、赶到“华源福邸”建筑工地看到，已基本停工的建筑工地上孤孤单单地矗立着一个塔吊和几个十分简陋的工棚，大部分万源留守讨薪的农民工都蜷缩在工棚内的大通铺上用手机翻看新闻。农民工们说，躺在床上是减少体力消耗，少吃饭节约开支。
农民工代表张仕俊向记者介绍了他家的基本情况：父母都快80岁了，年老多病，还有个17岁的儿子读高二，老婆前年和他离了婚，每年家里的吃穿用度就靠他拿钱回去。这次，他的工资还有一半没收到，目前讨薪进展很不乐观，运城市相关部门总是让他们等待处理，等了十天半月却见不到进展，让他们心里感觉压力很大。他说，每次接到家里催他回家过年的电话，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他很想早日回家和家人团聚，但如今关系到一家老小明年一整年开支用度的钱还没要到，他实在没脸空手回去。“不拿点钱回家，明年咋给孩子缴学费啊！”
今年19岁的张凡，是留守讨薪农民工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他比较苦恼的是，近段时间很少能吃到饱饭。前两个月，他们还可以到外面的建筑工地打打零工，赚点生活费养活自己，随着春节越来越近，附近很多建筑工地都已陆续停工，现在连零工都没法做了，大家的生活开销只能一减再减。以前，他每顿都离不开肉，还要吃两大碗饭。现在，生活费不够，每顿不是茄子就是白菜，一周难得吃到荤腥，顿顿只能克制着吃大半碗饭，让他“有时想起肉就吞口水”。张凡说，家里刚修了新房，借了不少外债，还等着他拿钱还账，每晚他都想家里的大床。
记者现场了解得知，住在工棚内的讨薪农民工曾一度陷入没水没电的日子。前不久，实在无法忍受，他们购买了一台发电机，因为电量小，主要用来看电视、给手机充电，实在冷得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开上一个电烤炉。最近，运城市夜里的最低气温在零下5度左右，因为担心煤气中毒，大家不敢烧火，只能在通铺内挤成一团相互取暖。目前，讨薪农民工的用水情况依然没有得到改善，只能到几百米外的当地老乡家接水，每次两个人抬回一大桶，可以管两三天。这是仅够做饭和喝的水。为了节约用水，他们都是好几天才洗一次脸脚，衣服更是没洗过，有的人身上的衣服已经穿了40多天了。在寒冬腊月，睡觉之前能用热水烫个脚已经成了他们的梦想。
临近中午，农民工们开始生火做饭。记者观察发现，他们就着工棚外的木柴烧火，将一个半截油桶罩在柴火上，支起一口大铁锅烧水煮饭。米饭煮熟后，他们再炒一个青椒茄子，一盘酸白菜，再加一盆辣椒酱，凑出了3个菜就开吼“开饭啰！”随即，看到农民工们纷纷走进工棚，取出碗筷各自从大铁锅里舀饭或舀菜。记者观察发现，他们大多数很“客气”，只舀大半碗饭菜就蹲在工棚旁热呼呼地吃了起来。“你们怎么不舀满呢？”记者有些疑惑地询问。一个农民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饭菜只煮了那么点，若我舀多了，人家就没得吃的了，就要饿肚子。”
中午：讨薪之路又生变化
记者返回市总工会维权工作组驻地，听到了农民工讨薪工作的最新情况。早在5日下午，达州市总工会党组书记贾德先就拜访了运城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一原姓领导，就讨薪相关事宜交换了意见，原姓领导亲口承诺会大力配合，在6日上午就将相关的几方人员叫到一起进行协商，争取尽快帮助达州市农民工讨到欠薪。然而，6日一早，几位讨薪农民工代表赶到运城市人社局后，却连协商会谈都没能参加，被人社局工作人员拒之门外，只能无功而返。
同时，另一个前往运城市人民法院的维权工作组也传回消息，运城市人社局已将万源农民工讨薪的行政处理决定书相关资料送达运城市人民法院立案庭，但法院受理审查期需要5日，讨薪农民工们仍然只能一天天地苦等。5天之后，法院是否能受理也还是未知数。
下午：再次从人社部门无功而返
6日下午，记者又随10多位讨薪农民工一起赶到运城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大院。在一间挂有“运城市劳动保障监察执法队副队长”标牌的办公室内，农民工向工作人员咨询时，得到的答复是：目前已将行政处理决定书送达盐湖区人民法院立案庭，案子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让讨薪农民工去找法院。对讨薪农民工提出的“上午几方协商是否得到结果”的问题，一工作人员表示，虽然开发商和承建商都有人到场，但讨薪工作进展不大。有农民工代表现场询问“是否可向运城市政府申请动用农民工讨薪应急救助周转金？”该工作人员表示“无能为力”。
目前，在运城留守讨薪的农民工只能按合理合法的程序向当地部门求助，但他们一次又一次从相关部门得到的答复都是“回去等消息”，或者一句句“正在处理”的批示。讨薪农民工何时能讨到欠薪？目前仍然是个谜。而另一方面，时间不会因为讨薪无进展而停滞，春节一天天临近，他们面对的各种压力也越来越大，他们要何时才能回万源老家和家人团聚？是否能收回血汗钱回家过上一个快快乐乐的新春佳节？本报将继续关注。
□本报记者 罗烽烈 杨航 山西运城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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