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间行走,为南京停留 读《南京传》
《南京传》大城市中,南京是蚌埠的近邻。
就在蚌埠奋力打造“创新之城·材料之都”之际,南京悄无声息地戴上了“世界文学之都”的桂冠。这顶帽子级别很高,且货真价实,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给的!由此,南京成为中国第一个获此称号的城市。
第一次去南京,约在20年前,大学毕业、蚌埠落脚之后。偷闲出游,南京是近水楼台,大大小小的景点,皆慕名打卡。印象最深的却非江山胜迹,而是鸡鸣寺旁被“坑”。简言之,买哈密瓜,指着“小片”的牌子,拿到手后,摊主却非说是大片。如此“小片变大片”的把戏,至今在景区还会偶遇。南京伤害了一个单纯的灵魂,印象分不高。
后来,在南京大学鼓楼校区上了两年新闻专业研修班。课余,选择性地逛了一些名胜古迹、时尚地标,脑海中刻下了“城老、树古、宜居、低调”的烙印。
捧读《南京传》,源于个人兴趣偏好。作为一本非虚构的作品,它极大地满足了我对南京这位近邻的“窥探欲”。
为人作传者众,为城作传者稀。其实,城亦似人,皆有悲欢离合、兴衰荣辱。南京城肇始于三国,孙权一开始只将其作为临时指挥部,他的目光看得更远,心仪的是鄂州、公安。但时局不允许啊,三国鼎立了,大家各生欢喜吧,只能埋头经营好临时指挥部了。由此,南京成了东吴的首善之地,繁华启幕,大建设工作搞得有声有色。那时,南京还不叫南京,称“建业”,想来寓意中应有建功立业之愿景。
那位令洛阳纸贵的文学大咖左思也来凑热闹,一篇《吴都赋》坐实了南京“东南第一城”的美誉。那时,上海还是个小渔村呢。
从此,南京就天赋异禀,据说有了龙蟠虎踞的王者之气,成了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大舞台。东吴之后,先是“五马浮渡江,一马化为龙”的东晋王朝,接着是走马灯式的宋、齐、梁、陈,总计历时300余载,最终在南京酝酿出了一种“六朝烟水气”。这是种啥气呢?看不见摸不着的。举例说明,吴敬梓的《儒林外史》有这样一段:天长才子杜慎卿过江来南京,同友人徜徉雨花台岗上,坐了半日,日色已经西斜,只见两个挑粪桶的,挑了两担空桶,歇在山上。这一个拍那一个肩头道:“兄弟,今日的货已卖完,我和你到永宁泉吃一壶茶,回来再到雨花台看落照。”杜慎卿笑道:“真乃菜佣酒保,都有六朝烟水气,一点也不差。”看明白了吧,六朝烟水气其实是一种文化品位,挑着粪桶也能去看夕阳,毫无违和感。
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这是南京的高光时刻,经济繁荣自不必说,文学、书法、绘画、雕刻、建筑等等,皆是花团锦簇,既有高峰,也有高原,而且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
俗语有云,物极则必反。南京在玩文化,北方却要争霸业。隋文帝渡江而来,琴棋书画再妙,也挡不住千军万马。南京陷落,遭遇建城以来最大一次毁城——“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南京城一片废墟,行政级别也断崖式从首善之地,降格为小县城。隋唐时期,对南京一直奉行着打压政策,谁让你有“王者之气”呢。此后200多年,废都南京一直在冷宫里呆着,繁华往事成云烟。
寂寞的南京,却在诗词歌赋中喧闹起来。金陵怀古成了大家们争相咏叹的主题,尤以唐宋为甚。李白叹息:“古殿吴花草,深宫晋绮罗。并随人事灭,东逝与沧波。”刘禹锡感慨:“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王安石伤怀:“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
风水轮流转。唐朝盛极而衰,渔阳鼙鼓动地来,北方烽烟四起。蛰伏太久的南京,迎来了新王朝——南唐。虽偏安一隅,南京依然延续了40年的和平繁荣。然而,该来的总会来。面对宋太祖赵匡胤的铁骑,南唐后主李煜据守南京,拼死抵抗了一年,无奈奉表纳降。雕栏玉砌犹在,故国只能“不堪回首月明中”了。
首都的光环不再,但南京还在,只不过换个名字而已。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再后来,广东花都的洪秀全来了,安徽凤阳的朱元璋来了,浙江奉化的蒋介石来了……南京见惯了成王败寇的故事。
从公元211年孙权迁治秣陵,到1949年百万雄师过大江,南京历经东吴霸业、六朝金粉、南唐偏安、明清隆替、民国风云。南京在荣光与屈辱之间频繁地切换着,它一次次走到了舞台中央,万众瞩目；又一次次被毁城,十室九空,最近的一次发生在1937年12月13日。在南京,有无数次城市保卫战,却没有一场以胜利告终；虽经历六次毁城,仍能绝地而起……一座城市命运的跌宕起伏,让人唏嘘感慨。
“以南京为窗口来书写中国历史。”——《南京传》的作者叶兆言试图书写一本以南京为基点的中国史,希望透过南京这扇窗户,看到的是中国历史风云。
读《南京传》,是读历史、看成败、知兴替,更是打捞那些在时光深处的一个个人物、一段段故事。虽历经岁月淘洗,他们依旧鲜活而生动。
所有的历史,都是未来的铺垫。沧桑看云,今天的南京将“开明开放、诚朴诚信、博爱博雅、创业创新”作为城市精神。这是对历史的回望,也是对未来的期许。
《南京传》截至1949年,南京人叶兆言表态,会有续篇。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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