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嫂的棒槌
[摘要] 二表嫂的棒槌
□高立海
二表嫂家是去年秋天,从定远县仓镇农村搬到滁城的。前不久的一个星期天,二表嫂打来电话,邀请我到她的新家看看。二表嫂新家在正东中央公馆一幢高层楼里。一进门就看到三室一厅的房子,被二表嫂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一台全自动洗衣机和一台儿童洗衣机,并排放在一起,洗衣机上方还挂着一根棒槌,这倒是引起我的好奇。二表嫂好像看出我的心思,还没有等我开口,就满怀深情地对我说:“表弟呀,这根棒槌跟了我几十年,有感情啊,搬家了舍不得丢,这不我把它带到城里来了,也好留个念想啊!”
二表嫂叫陈素珍,今年62岁,中等个头,能说会道,开朗大方,是个会干农活的好女人,会过日子的好媳妇,远近十里八乡贤妻子。23岁那一年,是村里媒婆把她介绍给二表兄的。二表兄有4个兄弟,洗衣做饭都是姑姑一个人,后来姑姑得了肺病,兄弟们洗衣落到几个年轻男人身上。村里人说,几个男人洗得衣服,就像没洗过一样,家里该找个媳妇了。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姑姑一家人过着艰苦的日子,吃了上顿愁下顿,哪儿有钱找媳妇啊。二表兄长得英俊,老实厚道,又喝过几年墨水。经媒婆一撮合,二表嫂一眼就相中了,也没有要什么彩礼,就同意了这门婚事。这年秋天,高梁穗儿在风中摇曳的时节,二表嫂嫁到了我们村二表兄家。二表嫂能吃苦、能受累,一家老小洗衣烧饭、缝缝补补,全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左邻右舍,大爷大婶夸她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的好媳妇。
二表嫂家门口300多米处有一条小河,清澈见底,一年四季流水潺潺。每天一大早,二表嫂总是挎着装着脏衣服的竹篮子,拿着棒槌,来到小河边,开始了每天“必修课”——洗衣服。“棒嚓、棒嚓”,清晰而有节奏的棒槌声,飘在小村上空。
七十年代末,二表嫂怀了第一个孩子,身孕有七八个月了,还坚持每天挺着大肚子去河边洗衣服,家里人和乡邻乡亲劝她说:“她二嫂,身子骨要紧,不能动了胎气,让家里人去洗吧。”她听了风趣地说:“农村人,身子骨硬朗,没那么娇气。再说让他们去洗,还怕洗不干净呢。”在我们农村,月子里是不能沾凉水的,可二表嫂生了儿子不到半个月,就挎着一竹篮衣服来到小河边,用棒槌打碎小河结冰,半个时辰就洗完一篮子衣服。脸颊被凛冽的北风吹得通红通红,双手冻得红肿红肿。
1982年深秋时节,我接到应征入伍通知书。离开家乡那天一大早,二表嫂一家人来为我送行。快言快语的二表嫂对我说:“到了队伍上,要自己学会洗衣服,要是用棒槌槌衣被,要使巧劲,太用劲了把衣被槌坏了,槌轻了脏东西不下来。”我听了对她说:“二表嫂洗衣被有经验,要是早知道能当上兵,应该早早向二表嫂取取‘棒槌经\’就好了。”二表嫂听后,笑得前仰后合。
光阴荏苒,1991年秋天,我从军校毕业回家探亲,走到村西口,碰巧遇到赶集市回家的二表嫂,我们一路走一路说笑。“二表嫂,这些年听不到你的棒槌声,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些什么。”二表嫂拿着刚从集市上买回的实木棒槌,乐呵呵地说:“表弟,这些年农村日子好过了,家里通了电,有了电视机,也有了洗衣机,可我不习惯,感觉还是用棒槌洗衣服,既顺手又省电费钱啊!”
春去春回,花落花开。二表嫂一家承包一座大水库,搞了养殖,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不仅家里有了存款,而且前两年还给儿子在滁城购买了一套110平米的住房。孝顺的儿子见她头上白发一天一天多了,几经劝说,才把她接到城里来住。搬家那天,二表嫂没有带什么家当,那个跟了她几十年的棒槌,被她洗净晒干,又系了根红绳绳,像宝贝似带进城。
前几天,见到了表侄刘新贵。聊到家里挂着的那根棒槌时,表侄有些激动:“表叔,你不知道,妈妈三天两头瞅瞅那根棒槌,好像是她命根子一样。”我听了在心里暗地思忖,这根棒槌不仅仅是二表嫂对过去岁月的念想,也是这个时代迅猛发展的见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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