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托乡思的山中小酒店
四城岭苍苍莽莽,横亘方圆百里,在其南麓,天等县福新乡理进村,有个“非著名”的理进大酒店。
站在这里,往北,眺望高高的四城岭主峰,山峦叠嶂,层林竞秀,在蓝天白云下宽阔绵延,伸向远方;村寨点缀其间,偶有炊烟袅袅,即随风而散,似乎千百年来就是如此,并未受到人为改变。
往南看,地势越来越低,但也是群山相连,各种树木郁郁葱葱。然而,不同的是,在林梢间,似乎传来各种机器的轰鸣声。
就在山脚下,在建的崇左至靖西高速公路横穿而过,削坡架桥,穿山开洞,大部分的路基和桥梁已经完成。这一段路就在山谷里,只有三四公里,却有两座大桥,连着一段路基,经过两头的隧道通往山外。崇靖路第五项目部就山上,负责这段路的施工,公路边,还分散着七八个施工队,总共几百号人马驻扎于此。这些施工人员来自全国各地,有四川、贵州、湖南、云南、重庆、福建、广州等等,当中不乏大城市人,他们远离故乡远离亲人,来到这工地上干活谋生。山谷远离市镇,去天等的福新街和大新的下雷街都比较远,且交通不便。业余时间也没有什么其他娱乐活动,于是工人便会叫上三五个好友老乡,来到酒店喝喝小酒,说说漫话,既改善了生活,又加深了友情,还释放了压力,然后又精神抖擞地回到岗位继续干活。正是这些高速公路的建设大军,催生和维持着这个理进大酒店。
当然这个酒店也颇具特色,你看那老板娘长得脸盘圆满,面色红润,粗手大脚,天生就是一副“美厨娘”的样儿。在这荒山野岭,她站在店门口,分明就是那十字坡上的孙二娘,那干净利索而又带点乡野的劲头,正和这店面相匹配。路过小店的人,都禁不住想想这样的野店和这样的老板娘,到底能弄出什么样的菜式?我们经常下到工地解决高速公路建设当中碰到的各种困难和问题,也是这样好奇地走进了大酒店。
别样的老板娘自然也有别样的菜式,最有特色的是那滇味腊肉。那腊肉透明油亮,香气浓郁,口感带劲,辣而鲜甜,配与青蒜辣椒炒之,是送饭下酒的上上品。我们对此是赞不绝口,数次光临,终于渐渐知道了她的来历。
原来老板娘是云南福宁人,从小学会制作腊肉,长大后在广西那坡、靖西等地做生意开饭馆,后来认得本地郎,嫁到理进村。结婚育子后老公在外打工,自己在家带小孩奉公婆种庄稼,虽然粮食满仓但手头紧张,总觉得日子没有过得像开饭馆做生意那样痛快。
前两年高速公路的施工大军进驻这里,在这荒山野岭拉开阵势。老板娘那一把熄灭已久的“厨娘之火”又开始复燃,她喜欢热气腾腾烟熏火燎的厨房,喜欢锅碗瓢盆碰撞油花滋滋四处飞溅的声音,喜欢南来北往的食客操着南腔北调高谈阔论的那份热闹。于是她在山脚下,村子边,道路旁选了一块平地,开始着手创建她的小酒店。老公不在家,她就自己动手。平场地,拌灰浆,砌砖头;扛木头,搭板房,盖屋顶……大多数的活儿都是她一个人自己干。太苦太累了,她数度想到放弃,但过往的施工队给予她很大的信心。
“老板娘,快点建起来,这是我们的理进大酒店,我们要来这里喝酒。”
老板娘低头把眼泪和汗水甩掉,抬头已经是笑脸绽放。
“各位大哥,到时一定要多多帮衬小妹,不能光说啊!”
“一定一定,你要把菜炒得好吃点。”“各位大哥放心,那是必须的。”
一个月后,小店开张,两个板房,一个大厅,一个厨房,几个包间,条件实在简陋,取名“路桥情饭店”。生意是出奇的好,她的手艺也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可,不但是施工队来,附近的村民也经常光临。但是那个店名却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施工队员们还是称小店为“理进大酒店”。大家似为调侃小店,也为调侃自己。是啊,一年到头在山谷里干活,远离城市,远离家乡,远离繁华,远离现代的物质和精神生活。何不给自己找个乐子,在这“理进大酒店”寄托乡思,寄托一种欲说还休的情怀,寄托在外游子一个遥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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