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英启蒙老师的五代教师世家
□吴熙祥
在石台县丁香镇,有一个自清咸丰年间开始,以教书为业,历经清朝、民国、新中国,迄今160余年,前后5代7人担任教师,被当地人称为教师世家。邂逅相遇 道出一段“奇”闻
起初,刘龙绥老师对祖上从教一事并不知情。只是过去听当地上了年纪的长辈们经常说起,刘家是远近闻名的书香门第,可具体情况不清楚。他曾问过父亲,但因父亲年少时,祖父祖母就去世了,对家里的上辈之事也知之甚少。
2005年的一天,时任县二中副校长的刘龙绥老师与莘田一位老师邂逅相遇、聊天。那位老师告诉他,莘田有位87岁的曹智英老师解放前一直在东至、贵池一带教私塾,曾任国民党唐田乡乡长,解放后在丁香龙泉小学任教;曹老记忆力特别好,可以向他打听,或许能问到许多东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老师利用周六,特意赶到莘田。一见面,简单说明来意。曹老就开门见山地笑道:“你曾祖父刘立诚是进士,当过北洋政府总理许世英的启蒙老师,你祖父刘颂椒是举人,文采好,和许世英是同窗好友。”边说,曹老边拿出多年搜集到的刘立诚、刘颂椒写的诗歌、楹联,还有自己亲手记录的轶闻趣事。
听了曹老的介绍,刘老师萌发了退休后,到档案馆查找祖上为官从教资料的想法。他想,既然祖上是进士、举人,志书上应该有记载。
2007年,刘老师退休。他特意买来相机,到祖辈从教过的地方查找。他先后查阅了 《贵池县志》《太平县志》《至德县志》和清光绪二十五年(1899)石印本《刘氏宗谱(9卷)》(现藏安徽芜湖市档案馆)等史料,终于从中有了发现。惊喜发现 清代祖上开始从教
从教第一世刘用周(1807-? ),字体山。监生,侯选州同,三品幕僚。他“幼颖悟,好读书善属文”。一生中做过三件大事:一是弃士从商。这在当时“学而优则仕”的年代,迈出这一步,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他凭着自己特殊的地位和关系以及对政策和市场行情的了解,选择了经营获利空间极大的茶叶产品。经常带上兄弟戚族到广东东部一带(武夷山)贩茶,“获利辄分于兄弟戚族,不少吝惜”。生意做得十分红火,成为当地远近闻名的富商。二是多行善举。有钱在手的刘用周不当守财奴,经常出资兴建公益事业,“偶修彩虹桥,粟树桥,独修村南路”。在咸丰年间,刘用周慷慨解囊,“捐团练百金,又以千金助饷”。深得曾国藩和李鸿章等人的赞赏,其“义行”后来被史学家载入《安徽省志》。三是举办私塾。咸丰六年(1856),太平军进驻皖南,商路不通,刘用周在家办私塾,亲自教自己的子弟和附近村民的小孩读书。
第二世刘用周次子刘立诚 (1839-1903),又名开熞,字修府,号实甫。由廩生中同治甲子科(1864)副榜,丁卯科(1867)举人。戊辰(1868)会试,额满见遗,嗣后屡次荐卷(科举考试中被选荐的试卷)未中。光绪三年(1877),经选定授建德县(今东至县)儒学教谕,负责教育生员。光绪十二年,蒙安徽巡抚裕禄奏保卓异(清制:吏部考核,成绩突出,才能优异者称卓异),加一级,咨部注册候选知县以俸,签升安庆府学教授。
刘立诚在建德县前后从教10年。据说许世英(字静仁,号俊人)就是他的得意门生,并一直得到关照。光绪十二年(1886),刘立诚离开建德,教谕职由望江人聂植模接任。光绪十八年,许世英被其父亲送到一江之隔的望江县童家冲,拜晚清举人童文梓(字问渠,号船山)为师。同窗者有刘立诚之子刘世源,徐象贤(石台中段人)、赵鹤年(石台东庄赵家)、冯定章(又名仙槎,东至雁塔人)、徐进、沈石屏(望江人)、王朝忠(石台珂田人)等人。望江有个徐进中了进士,王朝忠中了举人,其余都是廩生。许世英光绪二十三年(1897)中拔贡,自此飞黄腾达。不想做官 只求当个教书先生
第三世刘世源(1882-1924),又名逢年,字子安,号颂椒。他文采好,字也写的遒劲有力。
民国十年(1921)许世英任安徽省省长,便想到老同学,于是刘世源给他当了秘书。刘世源不谙官道,虽做了省长秘书,常常有辞官的想法。一次在游览安庆迎江寺,写下《题荷花》一诗,“我爱荷花净绝尘,画图一幅妙传神。花魂诗魄相萦绕,偏向僧僚现化身。”表明自己的心迹。刘后来举荐王朝忠当秘书,自己落个无官一身轻。刘在此后一首《见后感》诗中这样写道:“故人香何所,官署冷如秋。明月松梢上,白云天际流。皖台君载酒,淮水我维州。一别成千古,吴歌不贷愁。 ”
离开许世英后,刘来到至德县洋湖横山(今东至县高山乡项街)教书。同来的沈石屏到张溪教书。许世英安排每人每月20块光洋。洋湖街上有豆腐店、猪肉店、黄烟店,刘常叫工友拿着他的折子上街提货,不用付钱,全由政府埋单。而自己家境总是贫苦,常缺粮油。虽然他回家坐人抬轿子,但回来后还要向人家借粮油接济。
刘世源记忆力超群。据说,在教馆旁有座寺庙,和尚念经念得他心烦,学生也无法听课。有一次,趁和尚出门化斋,刘偷着将庙内诵念的经书付之一炬。和尚回来后,得知经书被焚,急得直哭。刘则告诉和尚另外给他写本好经。果不食言。在一个礼拜内刘便写了好几本经,叫十个学生抄写。和尚后来就一直念刘写的经文了。
刘世源不仅书教的好,诗词楹联亦有名气,成为文人雅士传抄的对象。可惜大量书籍和文稿文革间被毁。现散落在民间手抄本中还经常发现有他的诗文。
1924年刘世源病故于安庆。官方可能念及刘与许世英这层关系,将其盖棺送至石台丁香镇安葬。还派人查访其家人,并将刘两个儿子安排到衙门做事。三尺讲台 激情奉献青春
刘老师从小学到高中,成绩一直很好。正当他对未来充满憧憬的时候,无情的现实将他的理想撕得支离破碎:命运差点与他开个玩笑,让他与教鞭无缘。
1966年,刘老师于贵池中学高中毕业,当年国务院通知高考延期,1970年安徽劳动大学来石台招生,因父亲历史原因,招生组的同志说,县里没有问题,只要公社放就行。次年,同样的原因,又没有让走。眼看上大学无望的他,1968年秋开始做油漆学徒,后来大队安排他在村里做民办老师,直到1972年终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才上了池州师范。 1974年毕业后分配到丁香中学任教,1982年取得芜湖教育学院大专学历。刘老师先后担任教导主任、丁香中学校长、石台县职业中学副校长,37年如一日,他以对教育事业的由衷热爱,苦心钻研、默默奉献、辛勤耕耘,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体现着当代教师的无私本色。妻子程慧玲也是一名出色的教育工作者,2005年当选池州市第二届人大代表。
2011年,令刘老师一家自豪和骄傲的是,女儿刘元君南京大学博士毕业,到江苏科技大学任教,女婿朱国兴南京大学博士毕业,到江苏大学任教。女儿、女婿均是大学讲师。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已经桃李满天下的刘氏家族,桃李情未了。他们正用一种爱与责任书写着崭新的人生大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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