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过记忆的炊烟
□ 钱海
炊烟，池州农村老家肌肤上一块抹不去的胎记，是池州蓝天白云间一首飘飘忽忽的歌，荡漾在时光的彼端，为寂寥的乡村平添了几分生气。那袅袅的炊烟里，有我熟稔的基因和缤纷梦想。炊烟漂荡着每一个游子的幸福记忆，史料般记载着复建30年来池州市经济社会和生态文明建设的巨大成就。
乡村的故事，是在黎明啁啾的鸟鸣声伴奏下每一户人家屋顶飘出的炊烟演绎出来的。难道不是吗？没有袅娜的炊烟，再美丽的村庄也不过是一尘不变的风景画，有了那些叠印于家乡泥屋上空的一脉灵动的飘带，乡村的风景才有流动之美，才有了回味无穷的诗情画意。炊烟镶嵌在乡情素朴的画框上，挂物般葱茏恬静。岁月完成了无数次转身，在我成为城里人二十余年后的今天，炊烟的味道、炊烟的姿态还在我记忆的上空弥漫、飘荡……
炊烟是乡村的符号，炊烟升起，比水牛还要强壮的群山就醒了。炊烟记载着乡亲们一天的幸福，炊烟是乡亲们记录在农村版图上的日记。炊烟是母亲发给儿子的信号，远远地只要看到家中小屋顶冒出炊烟，说明母亲已开始烧火做饭了，再贪玩回去晚了，母亲又要着急到处找了。
炊烟是乡村风景里永不褪色的民间艺术，是维系蜗居在城市的农村孩子与故乡之间情感的脐带和筋脉。炊烟与镰刀、犁铧、锄头一起成为农村的象征。然而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住宿条件的改善，玉米杆、柴禾等燃料被蜂窝煤取代，烟囱里冒出的烟雾细了、淡了、不太壮观了。
不久前回了一趟老家，走进灶房才发现，灶房里用了十来年的土灶已不知去向。猪吃了几十年的熟食，如今科学喂养，都兴起了喂生食，猪食不用再煮了，家里的土灶自然就退出了历史舞台。土灶不用了，原先被烟熏火燎过的黑乎乎的灶屋墙壁也改头换面，刮上了洁白的防瓷。墙面白了，屋顶白了，灶房里的一切都变了，液化灶、电饭煲、电炖锅、电压力锅、微波炉，一切都是新的，就连母亲长年累月被烟雾熏得不再明亮的眼睛也明亮了许多。灶房里烟雾缭绕的场景成了回忆。当母亲看到我，站在洁白的墙壁和满屋高档炊具旁的母亲干瘪的嘴巴一下子笑成了一朵虽已干枯却仍然美丽的花儿。
爬到高高的山嘴，俯瞰这个留给我太多炊烟记忆的地方，童年记忆中那壮观的炊烟景象没了，偶有几户人家的屋顶上飘出几团棉花似的炊烟，只是几团，孤独的几团。凝聚着村民无数血汗的帅气小洋楼，谁舍得让炊烟糟蹋？也许这孤零零的几团某一天也会消失。
炊烟留下一道道华丽的梦境，多少浓情也无法收买和挽留飘逝的炊烟，索性就让它永远驻扎在我的心底吧！此刻，我的心里荡起了难以名状的涟漪，有遗憾，也有欣慰。没了炊烟，农村还叫农村吗？炊烟，看来注定只能成为幸福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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