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即之也温,瞻之也酷

安徽商报 2017-12-17 10:25 大字

江弱水

接到余光中先生辞世的消息,我非常震惊,也十分伤感。震惊是因为不久前他老人家刚做了九十大寿,还开玩笑说,“行百里者半九十”,他只走了生命历程的一半,谁料却遽尔辞世,令人猝不及防。伤感的是,对于我个人来说,三十多年来,我受恩于余光中先生的太多了。

1983年夏天,我刚大学毕业,去北京拜访卞之琳先生。回来时卞先生让我带回差不多一箱子书,都是台港诗人学者题赠给他的著作,其中就有余先生签名赠卞先生的《白玉苦瓜》,这是他最杰出的诗集。回到青阳,我细细拜读,被他的诗的繁音密响所深深吸引,从此对中文的理解大有进益。由卞先生转介,我开始和余先生通信。1990年,余先生在他主编的《蓝星》诗刊头条刊发了我的诗的专辑,对那时候在青阳中学教书的我来说,是莫大的鼓舞。后来我去重庆西南师大读硕士,1993年初秋,余光中先生去马德里参加国际笔会,在香港启德机场转机,托同时飞赴重庆开会的梁锡华教授带给我一封短简,结果因缘巧合地促成我在香港岭南学院的客座研究,以及随后在中文大学的学业。等到1999年,在中大行将博士毕业,余光中先生又出任我的博士论文答辩委员。在我的成长道路上,余光中先生惠益于我者,有形无形,真是一言难尽。

如果撇开这些私人情感,作为长者,作为智者,余光中先生也是我所认识的人中间,最有机锋而又朴素,最为严峻而又温和的一位。

1994年在香港尖沙咀一家酒店里,初次拜见余先生。因为我刚从重庆来,他和范我存师母跟我聊天,便用起了四川话。原来余先生抗战八年是在重庆读书,而余太太是在乐山。清楚记得余先生在餐巾纸上给我写“白市驿的鸭子——充壳子”这句歇后语的表情,那是讥讽人打肿脸充胖子的重庆方言。

2002年中秋节后,我随侍当时七十五岁的余光中先生游武夷山,记者云集景从。上得天游峰半山,一行人在一亭子里歇息,大家纷纷与余先生合影留念。一位女士说:“让我们都来沾点余先生的仙气和才气吧!”只听见余先生闲闲地补了一句,“还有喘气。”大家轮流与他合影,他笑道:“这叫做换汤不换药。”这是典型的余氏谈吐。熟悉他的朋友,都领教过他的反应之快,对答之妙。

2011年三月末,受浙江大学邀请,余先生到杭州,在紫金港做了一次盛况空前的演讲。而后我陪同他到皖南,参加在池州杏花村举办的三月三诗会。先到宣州,再到池州,最后徽州,敬亭山、九华山、黄山,一山更比一山高。后来他写了三篇游记,总题《皖南七日行》,在台湾《联合报》上连载了三天。那是他玩得最尽兴的七天,我也敬佩他老人家,用不紧不慢的小步,硬是走遍了黄山从西海到排云亭到下山索道的长长山路。所以我对他的精力和耐力,也印象极为深刻。第二年,我又陪他夫妇俩游览了浙江七天,从杭州的千岛湖、严子陵钓台,到绍兴的沈园、兰亭、大禹陵,直到太湖,他一如既往地精神瞿铄。至于他一路上的精妙的点评、深沉的感慨,这一回却没有来得及写为文章,十分可惜。

余先生其人,身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语妙一世。我曾经说过,读余光中就像读名贵的铜版蚀刻。从他银钩铁画的字体就可以看出,他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活过来的,无论为人、行文、做事,都谨严扎实。远观则不苟言笑,相处却如坐春风。如今,余光中先生仙逝,我千言万语,却只想到他翻译的奥登名诗《悼叶芝》的第三部分开头的四句:

大地,将一位贵宾迎接,

诗人叶芝已躺下来休息。

让这条爱尔兰船儿进港,

他已经卸尽了他的诗章。

(作者为著名评论家、诗人,浙江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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