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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树:给万物以颜色

四川农村日报 2017-10-13 07:35 大字

漆树。

割漆。

出入蜀地,一道绕不开的绿色屏障

□成都凸凹

丝绸之路上那些如滚滚动词般涌向域外的古老货品中,除织锦、刺绣外,就是漆器了。漆器,这丝绸之路上茕茕孑立、不同旁类的珍贵之物,在技艺出来之前,首先是从树上长出来的。

漆树在中国分布范围约为北纬21°—42°、东经90°—127°之间,陕西、湖北、四川、贵州和云南五省最多,主要集中在秦岭、大巴山、巫山、武陵山、大娄山、乌蒙山和邛崃山一带,即环绕四川盆地四周的中、低山构成的一个近似环形的分布带。此地带漆树茂密、高大,漆质优良。如此看来,四川就是坐落在漆树林中呢——出入蜀地,漆林是绕不过的屏障。

天然生漆按地域分有四大类,即毛坝漆、城口漆、西南漆、西北漆。城口漆是指从以城口县为中心的漆树上割下的天然生漆。之所以单单提及城口,盖因本人曾在大巴山中的万源至城口两个相邻县之间生活、工作过二十多年,并经历过一些零星漆事。

全身是宝,可供一生所用

我最初见到的漆树是在家中的厨间,它是漆树叶幼稚的形态,叫漆芽。那时,总有一些穷得“莫法”的农妇将少许漆芽混绑在椿芽里,在农贸市场一把一把地卖,以期多换几个硬币。在厨间看着母亲用鼻子嗅,把无味的漆芽从椿芽中择出来,我就是在此过程中,知道了世间有一种植物叫漆树。母亲说,漆树有毒,会咬人。我问,吃了漆芽会中毒吗?母亲答,也许……多了会吧。但华陀说“漆叶青粘散”是一个长生不老的方子。母亲含混的说辞更令我对漆树有一种好奇、疑惑和惶恐。后来我才知道,生漆中含有的漆酸,沾在皮肤上引起过敏或中毒,又痛又痒,所以被误认为 “咬人”。奇怪的是,面对漆,有些人过敏,有些人不过敏。

小时候,对于山坡上的漆树,我总是只敢远远地偷窥。

漆 树 学 名 RhusVerniflua,属落叶乔木,有野生的,也有人工种植的。在我眼里,长得蛮漂亮的,有些像柿子树。树皮平整,先青后白。叶片椭圆形、卵形或卵状披针形,春天涌绿,秋天泛红。花被初夏吐出,细碎,黄绿。果实(漆籽)指头大小,扁圆,黑中透红,可榨油。漆木跟桑木一样,质地细密、滑润,呈黄色。“树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诗经 国风 鄘风》)——这是说,漆木是制作乐器、弹奏出妙曼之音的上品良材。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漆树高二三丈余,皮白,叶似椿,花似槐,其子似牛李子,木心黄,六月、七月刻取滋汁。”又说:“漆树人多种之,春分前移栽易成,有利。其身如柿,其叶如椿。”

漆 树 一 身 都 是宝——它可以供我们一生之用:榨出的油、长出的芽可以给身体果腹、治病,提炼的蜡可以点灯,死了还可用斫伐的木、割取的汁做一副结实的棺材以供长眠。

象形字说出全部秘密

关于漆树可以用来 “发家致富”的实用价值,可谓古已有之。司马光在《家范》里讲了一个故事:“樊重,字君云。……尝欲作器物,先种梓漆,时人嗤之。然积以岁月,皆得其用。向之笑者,咸求假焉。赀至巨万……”

漆树长到八九岁时,就可以割漆了,至四十来岁时就不能再割。从漆树上割出的未经处理的漆称天然生漆,又名国漆、生漆、土漆、木漆、大漆、金漆。6月中旬至10月上旬是割漆季节。割漆多在清晨、阴天和雾气笼罩的时候进行,三伏天割的漆最好,称“三伏漆”。但同一棵漆树不能年年割,需间隔一二年再割。一到割漆季节,漆农就腰别利刃蹿上漆树,在主干树皮上错落有致地割划出一些呈“V”字形的口子——不像割橡胶,在树上拉一些螺旋状的条形口子——然后在七天内用竹管或刮刀将割口处流出的树汁导入竹木、瓷碗盛器中。接下来,用油纸或牛皮纸密封盛器端口,以免氧化。将此种汁液裹于细布之中拧绞,滤去杂质后的液体,是为生漆。生漆经日照、搅拌、掺入桐油氧化后,就变成了熟漆。漆液稠浓、黏粘,因此有“如胶似漆”之说。漆液刚从树上流出来时很白,与空气接触后慢慢就变成了栗褐色——形容词“漆黑”的现世,是在生漆中加入氢氧化亚铁后炼制成熟漆由红变黑的结果。生漆产量很低,一般单株每天产量仅75克—125克,一个漆农一天只能割750克—1000克,因此有“百里千刀一斤漆”之说。这也是漆器价格昂贵的原因之一。

对于漆的描述,其实古人已在象形造字时说出了它的全部秘密。“漆”原来写作“桼”,两字同音,后因漆呈液态状,故“漆”逐渐代替了“桼”。桼字上从木、下从水,中间左右各一撇代表插入树干割口的竹管(或贝壳、树叶等),也代表漆农和漆匠——漆树、漆、人,三位一体,构成了漆器。东汉许慎所撰《说文解字》称:“漆,木汁也,可以髹物,从木象形,漆如水滴而下也。”

那些年,老家的家具等基本上都是上过漆的,黑中透红,光可鉴人。尤其是人们为老人打制、放在堂屋一侧的棺材,更是一年一上漆,仿佛上一道漆,就是尽一份儿女的孝心。虽然自小生长在“漆”光异彩的世界里,但由于对漆的疑惑和惶恐,使我不敢在“咬人”的漆树、漆液面前越雷池半步。

我1984年结婚前,为打一套新家具,我请了木匠、漆匠到家中。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我确知了生漆的厉害。我没有像那些对漆非常敏感的人一样,浑身长满漆疮,奇痒难耐,抓抠不止。在我感觉痒的时候,母亲便给我抹一点韭菜汁在皮肤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漆”与“七”,以及被“千刀万剐”、烹食、药用和主动张口“咬人”,似有一种悖理又合理的奇妙关系。

有用之用与无用之用

漆树中肯定是藏有哲思的。大约公元前369年,一个叫庄周的孩子出生了。成年后,他当了一个小官——漆园吏。面对在春风中卷起树浪的一大片漆林,庄子的哲思像被漆过一样,闪烁出耀眼的光泽。他于是在《庄子·人间世》中说:“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庄子》一书还多处论及了漆艺。

我国古诗中咏桃、咏梅、咏松等比比皆是,而咏漆树的诗甚为罕见,这使得清人施闰章的《漆树叹》尤显弥足珍贵:

斫取凝脂似泪珠,青柯才好叶先枯。

一生膏血供人尽,涓涓还留自润无。

“漆之为用也,始于书竹简,而舜作食器,黑漆之,禹作祭器,黑漆其外,朱画其内。”史籍载明了发明漆艺者是舜和从四川岷山走出去的大禹,却没有载明谁是将野生漆树变为人工栽植漆树的第一人。我国历代都很重视漆树的种植,战国时即设有庄子这样的专门管理漆树的官吏,并有征收漆林税的制度。西汉时刘歆写的《西京杂记》载:“初修上林苑。群臣远方各献名果异树。……蜀漆树十株。”说明秦代已将四川的漆树作为庭园观览树。《史记货殖列传》载:“陈夏千亩漆……此其人一千户侯等。”西汉时更是大面积用漆树造林,种植地区日益发展。

经过几千年的实践,漆树的栽培与利用经验更加丰富。据统计,1950年全国生漆产量为2.6万市担,1985年漆树达到8亿株,生漆收购量达到6.4万市担。我国出产的生漆,在世界上属于经济价值最高、质量最好、数量最多的一种,是古代走丝绸之路、而今过海关盛销国外市场的重要物资和传统出口产品之一。

树割漆、蚕吐丝、蜂酿蜜,是令古代老外百思不得其解的中国“三大宝”。

原产于中国的漆树,七世纪传入日本、朝鲜,1874年后传入欧美,现主要分布于亚洲温暖湿润地区。漆树、漆艺传入日本后,得到多种延伸和显赫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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