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石相连打不开 石塔舍利成悬念
坐落在邛崃市高何镇的石塔。
绘图 杨仕成
“邛崃石塔惊现‘舍利\’字样碑文”追踪
本报昨日报道邛崃高何镇一宋代石塔在修整时，发现了一块“记事碑”，上面刻有“塔顶宝珠头舍利”字样，迅速引起网络热议。3月30日，邛崃文物管理局工作人员证实确有其事，因保护文物原因，暂时不会起吊塔顶寻找舍利。
石塔缘何修建？记事碑上记载了什么内容？舍利子究竟存不存在？带着这些问题，3月31日，华西都市报记者来到高何镇走访了石塔寺，并找到了年初参与现场论证的专家，试图解开这些疑团。
探访
石塔屹立800多年石刻精美造型独特
高何镇位于邛崃市西部山区，距邛崃城区有40公里，毗邻天台山。寺院山门外10米处，就是高17.8米的石塔，塔基5.5米见方，塔身刻有“释迦如来真身宝塔”字样。据介绍，这座石塔已经屹立了800多年。
邛崃市文物管理所工作人员说，这座塔是13级密檐塔，用红砂石雕砌而成，在高约4米的两层须弥座上，是12根檐柱支撑第一层宽大如雨篷的塔檐，这叫附阶围廊。每层塔身四面各刻拱形佛龛3个，内刻高浮雕坐佛1尊，整个塔共有144尊。塔身上刻着《大悲咒》、《观音经》、《地藏本愿经》三卷（已残）。
从远处看，整个塔身呈“梭柱”状，坚毅挺拔。双重须弥座上，浮雕海棠曲线形壸门，内有阴刻牡丹、莲花等传统花卉，它的底座四角外出呈波浪卷涡状，如硕大的蜗牛壳。
石塔形制全国少见记事碑记录建塔细节
邛崃文物管理所原所长、副研究员胡立嘉说，这样形制的塔，在国内保存下来的只有两个，一个是砖塔，在安徽歙县，一个就是邛崃石塔了。我国古建筑学家、国家文物局顾问罗哲文教授曾说：“此塔在高大须弥座上设附阶（回廊），为国内古塔所少见。”塔的造型独特、石刻精美，有明确的寺塔关系、修建原因、经过记载，还有确切年代可考。“对于研究我国古塔的历史与构造艺术，是不可多得的实物”。也正是由于地处偏远山沟，这座石塔经历了800多年，依然保存相对完整。
去年底，邛崃文物局在维修塔顶时，首次发现一块记事碑，约40厘米见方，厚一寸左右，双面刻字，讲述的则是建塔时信众的贡献：僧人安静舍去了裟钵带头建塔、刻佛经，后来有眉州的一家人，帮助镌刻佛书佛像等。
揭秘
雕刻猛兽镇妖驱魔二月二转塔习俗仍保留
寺中现存的一通清咸丰三年（1853年）《重刊古志》碑，记载了塔的来历。胡立嘉解读说，宋之乾道四年戊子（1168年），一个名叫“安静”的僧人云游至此，观察到山中有地火涌动，他觉得这是有妖气作祟，便两次申奏朝廷，想在这里建立寺庙和修筑佛塔。最后得到了皇帝御批：朕闻佛塔佛教助国化乡，准奏。
1169年，石塔始建，历时3年告竣，塔名“释迦如来真身宝塔”，寺名“大悲院”。此塔的须弥座角，雕刻凶猛兽像，亦含有镇妖的意思。杭州著名的雷峰塔在当地百姓心中就是法力无边的“镇妖之塔”。
“塔顶宝珠头舍利”，是僧人安静在建塔时就送入塔中的，至于“舍利”的来历，记事碑上并未做详细说明。
直到现在，当地村民还保留着去转塔的风俗。每逢农历二月初二，村民们围着塔底逆时针转，每转一圈就分别在四个方向鞠躬作揖，共转三圈，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庄稼丰收。
为何要修建古塔？或与茶马古道有关
胡立嘉认为，这个被皇帝亲自御批的古塔修建在高兴乡，与宋代茶马古道的兴盛有着一定关系。
临邛道是南方丝绸之路的一段，也是邛崃西线的主道。从临邛出发，路经马湖、水口、油榨、火井、高何，再翻越镇西山，就到了芦山。在这条线路中，临邛、马湖和水口，都曾经发现过唐代佛教摩崖造像，而在高何镇的高兴乡，有了这座佛塔，这说明当时除了商贸的交易，也存在着文化的交流。“就像现在的高速公路旁边，都有广告牌一样，总是在人流量大的地方打广告。”胡立嘉笑着说，在宋代，正是边境茶道兴盛时期，整个邛崃地区都是重要的产茶区。“所以当时皇帝的御批也是有理可据的。”
悬念
开塔会损伤文物有无舍利难下定论
对于记事碑上出现“舍利”的记载，胡立嘉一点也不意外。他说，其实早在1997年的时候，就有领导曾问起这个塔叫什么名字，是不是里面有舍利子。胡立嘉当时的回答是，“不排除有舍利子，甚至地宫的可能。”当即引起重视，对塔进行保护。
今年1月，省文化厅、成都市文物局、成都市考古研究所的专家们，到石塔寺进行考证。
宝珠头内榫卯结构相嵌严丝合缝，3块石头设置了锁扣，无法轻易打开，而且开塔肯定会损伤塔的结构。塔中究竟有没有舍利，谁也难下定论，专家们一致决定暂不开塔，保持文物的完整性。
作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石塔也不是想动就能动的，必须先经过专家评审，上报国家文物局批复后才能动工。
石塔舍利大猜想
榫卯结构是为了藏东西？
对于石塔的塔顶部分，当时负责修复石塔的网友“坤哥951”最有发言权。
塔顶宝珠头加上发现记事碑的一共4个石层，就是塔刹。宝珠头与下层石碑是由单纯的榫卯结构衔接的，因此吊起宝珠头后，在下层具有“卯”结构的石层中找到了记事碑。
但是上层有“榫”结构的宝珠头，是由3块石头拼接而成的。“石头缝都看得到，每块都是有榫卯结构的。”让他困惑的是，这3个石块无法轻易打开，里面的榫卯结构应该不是普通的“直上直下”，而是设置了锁扣。
宝珠头总重大约 500-600斤，在制造古塔时，完全可以用整块石头雕刻后再安放上去。但是这座塔的塔顶和宝珠头，却是两块石头拼在一起的，并且有卡扣“锁起来”。“这种设计，很明显就是专门为了藏东西的。”
舍利会不会藏于地宫中？
按胡立嘉的推测，塔有地宫，会不会舍利被藏于地宫中？成都文物考古研究所佛教考古研究所所长雷玉华说，石塔一般有了天宫就不会有地宫，石塔寺的塔基很高，又处于山沟中，几乎不会修建地宫。“除非在很高的地方。”雷玉华说，如果说这座石塔有“地宫”，那么就应该是中空的塔基内。
明清维修会不会请走舍利？
明清时期，石塔数次经过修缮，《重刊古志》记载，明正统年间(公元1436－1449年)因“寺殿凋零，塔顶毁败”，寺僧荣昌“自己衣食之资，竭志用心修整”，现存的塔刹并不是原配，而是明代配装的。在维修时，舍利被请走了也未可知。
支撑这一观点的另一论据，来自于塔顶所雕刻的六字箴言，上面记载了当时的维修年代。把石块取下来雕刻，要比在塔顶雕刻容易得多，因此塔顶肯定被打开过，而不是一直维持宋朝修建时的模样。
附：部分碑文
“……宋之乾道四年戊子（1168年），有僧安静，游方而来，驻锡于山，赳见 群 风 四 起 ，赫 然 有光。……喟然叹曰：‘此乃无佛圣所居，故妖氛得以作祟耳。\’因舒慧眼，独踞胜地。……会众而言曰：‘此处可建宝塔，赞扬圣教,修明佛法，以镇压此境。’……圣批：\‘朕闻佛塔佛教助国化乡，准奏’。九月初一，本回到县勑赐化土僧安静用工兴修宝塔十三层，正佛殿大悲尊相……”
华西都市报记者王浩野何艾琳实习记者宁芝实习生周寒雪摄影刘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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