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南飞 四川三条通道迎来送往
□本报记者 吴晓铃
11月10日,广汉鸭子河。成群的灰色苍鹭中,一只与众不同的大鸟吸引了观鸟爱好者的注意。它身高1米多,有一双细长的腿。在埋头觅食的苍鹭群中,优雅而孤独地站立。成都观鸟会常务理事巫嘉伟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两分钟,确认这是一只大红鹳(又名:大火烈鸟),激动地猛按快门。
这是四川首次记录到大红鹳,这种美丽的鸟在亚洲仅分布在中亚和印度西部。它出现在四川广汉,极可能是在迁徙路上遭遇寒流迷路所致。
在全球八大候鸟迁徙通道中,有三条经过中国,而四川是主要通道之一。如何在候鸟迁徙的路上保护它们,让这些飞翔的精灵能够繁衍生存,展示生物多样的美丽以及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已引起越来越多的关注。
飞越四川
神秘身影频频曝光
黑喉歌鸲、红胸黑雁、褐头鸫、白嘴潜鸟……位于候鸟迁徙通道上的四川,近年来频频发现珍稀鸟类,为生物多样性的调查提供了生动样本。
据介绍,候鸟迁徙经过四川的通道大致分为3条线。东部从陕西省南迁入境的候鸟,经川东沿着嘉陵江河谷,进入重庆、贵州境内。最主要的两条位于中西部。中部沿龙泉山脉,经成都平原,进入贵州、云南境内。西部从阿坝州经雅安、凉山、攀枝花等地,沿横断山脉迁徙。这3条迁徙通道中,中部通过成都平原的候鸟迁徙走廊是最大的一条,东西宽度有七八十公里。来自西伯利亚、东北亚和东北的候鸟飞过秦岭、大巴山后,通过这条通道,最后飞到岭南甚至马来半岛去越冬。珍稀的鸟种也频频在这条通道出现,刷新着四川的鸟类纪录。其中黑喉歌鸲小巧的身影,还是全球首次被拍到影像资料。
巫嘉伟说,黑喉歌鸲主要分布在中国的中部。在过去20年里,只有一两次疑似的野外目击记录。去年5月2日,他吃完午饭,背着相机和望远镜按惯例前往四川大学望江校区的树林。“刚进小树林,有几位拍鸟的朋友正安静地蹲守在灌木丛旁,大家的镜头里都显示出一只黑白体色的小鸟,此前从来没人在川大拍到过。”这是什么鸟?有人拿出随身携带的鸟类图鉴,再加上手机快速上网查找说明,简直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因为这只不到15厘米长的小鸟被拍到影像资料,尚属全球首次。当时,BBC著名的野生动物纪录片导演马文正在九寨沟拍摄,听成都的朋友说起此事,立刻马不停蹄赶往成都。不过等他第三天到达四川大学,这只鸟儿已经飞走了。当时也看到黑喉歌鸲的成都观鸟会理事长沈尤分析,这只鸟应该是在迁徙路上临时降落下来歇息,因此呆了一天,就匆匆离开。
位于候鸟迁徙通道的成都平原近年频频发现珍稀鸟类。沈尤说,仅2006年左右,成都一年就发现了彩鹳等七八个新鸟种。2007年冬天,观鸟爱好者还在成都新会展中心附近的一个人工湖拍到了青头潜鸭。这种鸟在2009年就已经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列入濒危名录。原本被业界认为“极难在中国发现”的彩鹮,2010年冬天它优美的身影出现在三圣乡大片的荷塘里。据介绍,由于沼泽排水变为农田、森林砍伐、捕猎等活动的干扰,这种鸟的种群数量明显减少。没想到居然在成都出现,并且被爱鸟者幸运地拍到。
今年在广汉出现的大红鹳,也刷新了四川的鸟类纪录,这是这种鸟类首次现身成都平原。“这只鸟翅膀的磨损明显,而且很疲惫,幼年的毛色黯然无光,并非大红鹳应有的红色,它是野生的可能性很大。而落单出现在四川,极可能是处于亚成年期体力不支,被那几天中国西北恰好出现的强大寒流带到此地。”巫嘉伟说。
同样是在鸭子河,2011年1月发现了全球性濒危鸟类红胸黑雁。沈尤说,一般而言,红胸黑雁繁殖在欧亚大陆北部的北极极冻原地带。每年9月中旬至9月末,它们会成群离开繁殖地,迁徙到欧洲东南部的黑海西部、里海南部等地过冬。但在冬天飞到中国内陆地区,却十分罕见。此前,在中国内地只有洞庭湖、鄱阳湖和沈阳等地曾有过零星记录。在四川省内见到它的身影,这还是第一次。
艰难迁徙
途中难逃枪打网捕
在候鸟波澜壮阔的迁徙旅程中,它们给所到之处带来了不一样的美丽,却也因此身陷杀戮危机。枪打、网捕、甚至用沾染农药的诱饵成群猎杀,成为它们生命最大的威胁。
10月13日。“砰!砰!砰”随着几声令人心悸的尖锐枪响,飞越崇州市怀远镇西山乡祖灵寺山头的一只凤头蜂鹰,就从天上直接掉了下来。对喜欢到那里观看秋季猛禽迁徙的鸟友来说,这是最难以忍受的一件事。“几乎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偷猎者躲在树林里打鸟,你看不到他们,完全防不胜防。”巫嘉伟感叹。
崇州祖灵寺山一线,恰好位于迁徙鸟道的西线。每年春季和秋季,都有凤头蜂鹰、日本松雀鹰、雕、鹫、鹞等猛禽经过这里。今年4月,巫嘉伟一行照例在这里观鸟,“周围的山上就埋伏了十几个打鸟者,揣着自制的火药枪,看有大鸟经过就开火。”巫嘉伟说,尽管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规定,国家保护野生动物及其生存环境,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非法猎捕或破坏,但“一头猛禽要卖几百块钱,利润太高了。”不仅如此,这些捕鸟者的藏身处都相当隐蔽,巫嘉伟说,“崇州的森林公安在候鸟迁徙季经常上山查偷猎者,但等赶到的时候偷猎者往往早跑了。而且那些打鸟的人藏身处又分散,当地林业和公安部门受限于警力有限等原因,也不可能完全管得过来。”
据长期调查显示,被捕杀的鸟类有50%被食用,这成为候鸟迁徙的一大威胁。巫嘉伟透露,几年前他曾在郫县附近看到过一种猎鸟工具:在开阔的草地上放一个木架,在架子上挂好兔子或者鸡,然后在架子上刷上胶水或者安好套子。当迁徙路过此处的鹰见到后俯冲直下,就会束手就擒。他曾经专门问过捕猎者打鸟何用,对方告诉他“鹰爪割下来可以泡酒,肉可以拿来卖,连皮带羽毛还可以做工艺品。”巫嘉伟听得气愤不已。当他再次看到一个类似的捕鸟架时,忍不住就扯来丢了。
然而,为了防止越来越多的爱鸟者的“横加干涉”,捕鸟者也处心积虑。鸟友“素椒”告诉记者,他今年春季到郫县云桥湿地观鸟,突然看到在湿地一个僻静的角落架了一张网,上面已有一只被网住的蓝翡翠因为挣扎而奄奄一息。“这里是成都的水源地保护区,居然也有人捕鸟!”他一时愤怒,把网扯来丢掉了。结果扯的时候才发现,竹竿上抹了炭灰,“即使有人发现,有的人嫌脏手,就不会去动鸟网。”
沈尤说,四川记录的野生鸟种中,约60%都是迁徙鸟。“它们在迁徙过程中,原本就面临着体力、极端天气、食物等的考验,最残忍的是还要面临人类的捕杀。”
保护湿地
让候鸟在天空自由飞翔
今年3月,四川启动第二次湿地调查,为湿地保护提出合理化建议。四川目前的湿地自然保护区和湿地公园超过60个,成为保护候鸟最需要的栖息地。在候鸟保护上,四川走在全国前列。
一直致力于鸟类及其栖息地调查与研究的沈尤曾说过一句话:保护候鸟,其实就是保护人类所处的环境。广汉林业局副局长张俊对此深表赞同。七八年以前,鸭子河一带到处是挖沙船,巨大的噪音让鸟儿们“听而却步”。2003年,“四川省鹭科鸟类数量调查”活动引起人们对鸭子河水鸟的关注,2007年9月,这里成立了鸭子河湿地自然保护区,生态环境得到很大改观,新鸟种也逐渐增多。
张俊透露,保护区成立后,挖沙现象得到制止,在保护区河面养鸭的也少了,“因为家鸭太多占据了河滩,候鸟可以落脚的地方就少,而且它们在这里觅食,对鸭子河的水质也有一定的影响。”广汉林业局在这片并不大的保护区,还安排了15个人三班倒进行日常巡护,制止偷猎者。
张俊认为,候鸟最大的威胁除了人类捕杀,还在于栖息地的减少。“每年秋天,数以千万的候鸟从西伯利亚、内蒙古草原等地起飞,前往中国南部、东南亚、澳大利亚等地越冬,沿线的滩涂、沼泽成为它们补充能量、休养生息的停息地。这些补给站一旦消失,将意味着许多鸟儿无法完成漫长的迁徙,实现种群的繁衍生息。”有调查显示,自上世纪50年代以来,我国的湿地消失了50%。但是近年来,我国已越来越重视湿地的保护,大量兴建的湿地保护区使得当地的生态出现了良性循环,鸟类增多。张俊表示,自从四川2008年成立湿地保护中心以来,到2010年,已建有53处自然保护区和16个湿地公园,并推出《四川省湿地保护条例》。
“今年居然在红原月亮湾发现了160只黑颈鹤组成的鹤群,这一定程度就得益于若尔盖的湿地保护。”沈尤感叹。据介绍,这种中国特有的珍稀鸟类,只在高原的草甸和沼泽栖息。前几年湿地的减少,让黑颈鹤面临丧失家园的威胁。因为保护力度逐年加大,加之今年夏天雨水丰沛,若尔盖湿地面积增大了数倍,黑颈鹤繁殖和觅食的地方增加,居然出现了一大群,为近年罕见。
四川候鸟迁徙的两大重要目的地西昌邛海和内江隆昌,近年也加大了候鸟保护力度。邛海为这里的50多种鸟类划定了生存繁衍的保留区,在区内实施湿地恢复工程。今年9月21日,邛海湿地公园三期、四期工程正式开门迎客。与一期观鸟岛、二期梦里水乡湿地串连成片,邛海湿地面积恢复、拓展到约8500亩,很可能成为四川第一大候鸟栖息地。而面积相当于杭州西湖的隆昌古宇湖,每年冬天有10万只左右的候鸟到此越冬。为防惊扰候鸟,景区管委会要求每年10月底到次年春天,部分湖面禁航,湖北岸的道路也会封闭禁车通行。
不过,野生动物的公路伤害、城市玻璃幕墙撞死鸟类,打鸟、吃鸟带来的伤害,现在仍未得到有效遏制。“其实玻璃幕墙伤害完全可以通过安装声呐驱赶等科技手段避免,只是我们还没有这种保护的意识。”沈尤期待着公众保护自然的意识更快觉醒和提高,让鸟儿能够更加自由地在天空中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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