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幸突然降临
□ 盛红(成都)
距离“3·21”东航客机失事已经有些时日了,而我依然能清晰地回想起当天第一时间看到的那条不足两百字的消息时,一时有点懵,有点缺氧,有点脑子转不过弯的情形……都是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的你我他,谁也无法预料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报到。
人的本质是孤独的。那些逝去的生命已与青山共存,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未来的道路。怎样面对未来道路上的孤独?需要时间的陪伴慢慢消解,直到有一天能够坦然聊起这个人,聊起他的过去他的成长,聊起和他的周末相会,直到每次聊起时都不再流泪。
我们曾经生活的年代,“心理疏导”尚存距离,童年的阴影已无法抹去,尚有多少人面对灾难,内心的苦只能自己承受,有的人化解悲伤的能力强点儿,留在生活中的印迹和影响就会小点儿,而有的人若是走不出那个死胡同,甚或付出一生的时间都无法摆脱噩梦的纠缠。就像电视剧《人世间》里周秉昆对养子周楠说的那句话:“觉得苦吗?自己嚼嚼咽了。”庆幸的是,而今的心理辅导已趋成熟,每个人心里的苦,有了输出的通道,但要真正跨过这道坎,让那道疤痕渐渐淡去,旁人的善意和劝说,哪怕是药物,都只是帮助走出阴影的外力,而内力只能靠自己。
人都是向死而生的,有来无往。生的方式只有一种,从娘肚里脱胎,剪断脐带,从此独立成个体。而死的方式却千百种,没有哪一天是确定的,谁也无法预知会以怎样的姿态离别人世,一个人的寿命究竟能活多长。那些所有测算出来的命,都是玄幻。这么多年来,在走过的路上,历经的岁月里,已经先先后后告别了很多人,有的年轻的朋友在我们来时的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就中途下车了,生命戛然而止。就像早开的花,还没来得及盛放,就以不同的方式枯萎了,甚至来不及挥一挥手,道一声别,从此人海里再也无他。也常有老一辈的亲友不知不觉地就从生活中离去,每每想起他们的笑貌音容,宛如心湖里已生根的那棵树,每一条根系都牵着你的痛感神经,他们沿着自己的轨道经历了生老病死,以自己的方式完成了人生的诗篇,唯有生命的长长短短,无法计数。一位在深圳的老同学说,到如今,就是不断与身边人告别的年纪。我以为,无论他们以哪种方式离席,将来我又以哪种方式离席,都是生命中最美丽的遇见。五百年修来的福,一千年沉炼的金,才有今生今世的萍水相逢。
禅师曰:“人之生灭,如水一滴,沤生沤灭,复归于水。”禅者生死,有坐立而亡,有入水唱歌而去,有上山掘地自埋。总之,生不贪求,死不畏惧,视生死为平常。佛经里说,在生死中通达生死,在生死中超越生死。有了这般领悟,对于那些无常也罢,不幸也罢,灾难也罢,也便比深陷悲苦中多了一份超脱,少了一份折磨。小时候妈妈带我和弟弟看川剧,每次大幕拉开,眼睛便被舞台上身着戏服化着戏妆,闻听场外一声高腔,随之惊艳登台的演员全神吸引,锣鼓声中,焦点都在舞台,戏到高潮,唱词也入华彩,热热闹闹,令人目不暇接。那时候对戏文里唱的舞台上演的其实并不能全懂,却依然是是非非地跟着就走了进去,为之着迷,直到演完谢幕,红色的幕布徐徐拉上,才牵着妈妈的手,依依不舍地走向夜色之中。长大了,每每告别一个人,就会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戏,热热闹闹地登场,依依不舍地落幕,其实全然早早地就在戏里戏外演绎了人生的过场和程序。
总有些意外和不幸难以幸免,比如战争中失去亲人和流离失所,森林大火中冲在一线的消防队员直面危险,瞬间爆发的地震、洪水夺走生命,雪灾、风暴、海啸以及车祸无情、流年不利,疫情突发令人措手不及……当这一切都有可能在我们活着时狭路相逢,我们还依然健康地活着,就该点上一炷香,默默地为不幸的人祈祷,然后好好地活着。生有限,死无常,死生之上,悲悯的目光,绵长又绵长……
有人说,人的一生就是渐渐苏醒的一生。时间是治愈伤痛不可逆转的鞭子,有时需要狠狠地抽上几鞭,可能醒得更快。总会有那么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不再跟自己过不去了,无论成功失败不再过分纠结了,愿意慢下来看看风景了,听着别人的故事想着曾经的过往可以泰然处之了,浮生如茶,甘苦一念,能从日月星光、晨昏雨露中品味苦中带甜、甜中带苦的滋味了。此时此刻的心境,虽未走出三界,但亦算走向真正的成熟。藏语里,把“身体”视为“留下来的东西”,就像一件行李一样。每次听到西藏的朋友说到这个词的时候,他们就仿佛在提醒自己,“我”不过是一名旅客而已,暂时住在此生和此身。那么,借用这个逻辑,身体都只是一个临时的寄居,其他的一切就更是身外之物了,又何必强求?强求不得,又何不放手?放手地来再放手归去,岂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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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成都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