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之处是故乡

达州晚报 2021-02-02 09:54 大字

当初离开家的时候,是带着一股怨气走的。满腹的牢骚无处发泄,也没有办法发泄,对象是深爱自己的父母,是在小山村里老实巴交当了一辈子农民的父母,我能红着脸冲着他们发泄一通吗?既然无处发泄自己沉积于胸的怨气,也只能一走了之了。

那时年少轻狂,我没有顾忌到父母的感受,毅然决然地跟着村里在外打工的人去了两千多公里外的南方。

回想当时,家里穷困潦倒,父母起早贪黑地干农活,能养活我和弟妹四个子女,实属不易。父母省吃俭用供我读完了高中,不争气的我没能为他们脸上增添一丝光彩,反而耗尽了家里的钱财。我要复读上大学,父母又实在拿不出钱来,结果,我与父母之间结下了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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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外出打工,其实我忐忑了好些天。离开父母的视线最远最久的也就是在镇上读高中那三年,对于外面的世界,自己了解的比内心向往的要少得多。那段时间恰逢春节临近,村里在外打工的年轻人也都陆续回家过年,我迫不及待地与他们套近乎,想更多地了解一些外面的情况。

那个春节,我过得极不平静,甚至有些心跳的感觉。因为,我将要迈开脚步,真真正正地走出山村,走出生我养我十多年的熟悉而贫瘠的故土。

走的那天是正月初六,选择这一天出门,图的就是个六六大顺,大吉大利的好兆头。

我准备好简单的一小包行李,包里就几件换洗的旧衣服。从邻居家借来的盘缠,只够单面外出的绿皮火车车费,这意味着我只能前行,没有退缩的余地。

我说,爸妈,我走了,你们在家多保重。

爸一个劲地吸着旱烟,没有吱声。妈眼里噙着泪水,对我说:“带上这个吧。”

母亲交给我一个小小的玻璃瓶,这是村里古井旁边的泥土,母亲说,带上它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我不敢看母亲的眼睛,我知道那双眼里满含期待与不舍。接过母亲递过来的小小玻璃瓶,我放进衣兜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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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散漫惯了的我,初到南方就感到诸多的不适应。改革开放的最前沿,带给人们的生活是快节奏高效率,前进的步履让我跟不上节点,有些格格不入力不从心。

安顿好自己,我立马给父母写了第一封家信。怕他们担心,信中我不敢告诉他们自己有些适应不了这个新环境,尽管比起家乡要繁荣得多。但面对陌生的面孔耳听陌生的方言,我只有小心翼翼地对待,怯怯地接受,更多的是述说对父母的爱和对家乡的眷恋。

进到一家电子厂,每天十二个小时的满负荷工作,枯燥乏味的流水线,更让人产生厌倦的心态。辛苦是肯定的,要是仅限于筋骨体力的消耗,还能咬牙坚持。可每每夜晚睡在床上,内心的困惑与煎熬让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那是来自一种莫名的不安情绪。

我是一个性格内向型的人,平时本来就少言寡语,现在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我默默地为自己鼓劲,坚持再坚持,努力适应这异地他乡带给我的成长的机会。我不断地写家信来排遣我内心的空虚。给父母写,给弟妹写,给昔日的同学们写……我对故乡的人和物的思念,从脑海里汩汩地涌出,再汇集于笔尖跃然纸上,那一刻,面对一页页写满字的信笺,我没有孤独和无助,满脑子都是故乡的情结在打动我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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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地方生活时间长了,渐渐地就把所在地当成了第二故乡。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了解得更多,结识的朋友就形成了一个圈子。在我看来,其实这些就是一个生活环境的变化和移位。不变的还是故乡情结,永远在内心深处根深蒂固。

如今想来,正如我十多年的漂泊,年年春节都在回家,来来回回几十趟,尽管离家的时间比在老家待的时间要长,总感觉到了外面才知道,其实没有比家里更精彩更温暖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永远有牵挂你的人。

再后来,父母的年龄越来越大,而我在外生活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不愿意父母在春夏秋冬四季轮换的漫长过程中等待,我最终放弃了对年迈的父母来说很遥远的南方,回到了离老家只有三百公里的省城发展。与父母的距离缩短了,一年中回家的次数增多了。可在父母眼里,我依然是在外漂泊的人。

几经努力,我在省城龙泉驿区买房安家,携妻带子。每次打通电话,父母仍然叮嘱我注意身体,照顾好家庭之类的话,他们还在把我当成离家的游子。或许,在父母眼里,他们固守的才是真正的家。也许,家对于父母来说,埋葬过自己祖先的地方,那才算家,拿现在的话说,就是不忘初心。在省城发展这么多年,我除了过年过节回家看望父母,也多次想接他们去城里共享天伦。妈妈总说她晕车厉害,爸爸却说城里的空气没山村清新,他习惯了呼吸带着泥土芳香的味道。

正所谓,心安之处是故乡。我们现在在外打拼,不管是混得好与不好,身在老家的父母,他们记挂着自己的子女,没有哪一天是心安的。

那天,我对妻子说,等孩子读完大学,工作了或成家了,我们就搬回老家去住。顺便侍弄那一亩三分地,权当锻炼身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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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成都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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