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九里堤
郭发仔(金牛区)
西南交大北门,群星路上车流如织。左行20米,往北,是一个丁字路口。
过这个路口时很尴尬,从群星路拐角过来的,无论是人还是车,都心戚戚然,总担心会与对面过来的车辆不期而遇。
不期而遇的,还有这绵绵秋雨。地面湿漉漉一片,人们的脚尖在空中寻找安全的地带,根本顾不上旁边那片荒草地。草地靠近人行道处,一块一米见方的黑色大理石碑斜立着。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字,金色的底漆大多脱落,除了“古堤旧事”几个字清晰可辨,其他小字在雨中斑斑驳驳。秋雨落在碑面上,汇聚成线,像一行行凄凉的泪。
在人们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里,我撑着伞,挡住了落在石碑上的雨水,细读了碑文上的旧事。晚唐西川节度使高骈,为保境安民,于成都城外加筑罗城,为此,改变了穿城而过的二江流向,筑糜枣堰调节水势,并修九里长堤以防洪拦水。明清志书说此堤为诸葛亮所筑,乃“以讹传讹”。将北宋纪念重修糜枣堰之成都知府刘熙古之刘公祠改称为诸葛庙,亦是成都市志的失误。立此碑正名,是为“尊重史实,不容臆断”。
碑文简洁,300余字,交代了九里堤纠葛不清的过往。落款是个人,我并不知道他是何身份。立碑时间是2009年10月。在过去的10余年里,碑文默默地立在路旁,像一面刷新时光的镜子,向每一位经过此地的人,讲述立碑人心中古堤历史的真相。
九里堤,在成都市北是一个耳熟能详的片区,也是安居此地的人们习以为常的地理符号。也许,历史的九里堤已经成为九里堤的历史,在很多人心里真的作古了。
为了寻访九里堤的前世,我专门去了在九里堤北路中段的遗址。群星路往东,走到尽头,一座仿古的石门坊立在花木间,门楣上“九里堤遗址”几个字,暗红色,似隶非隶,遒劲而有古意。不过,原本高大的门坊,在周围高楼遮蔽之下显得矮小了许多。进入门内,一块写有“九里堤”三个红字的标牌,从草地上冒出来。迎面是一座修缮一新的庙堂,青砖褐瓦,飞檐斗拱,上面篆书“诸葛庙”。庙宇后方有一座两层的阁楼,与一座长廊相连。遗址不大,仅有几处翻新的建筑,虽然古香古色,但九里堤究竟是何面目,已无处可寻。遗址外侧,府河依旧汤汤东流,两岸绿道蜿蜒,花红草绿。
任何一种文明都和河流有关。也许在历史上泛滥的就是这条河,曾经对这座千年古都发出过真真假假的恫吓和威胁。也许根本不是。但无论如何,九里堤这座用柔弱的泥土夯筑而成的九里长坝,曾经坚贞地护佑着成都古城的平安与福禧。
据查,真正的九里堤,东起现在的北较场,西边到九里桥,全长十余里,落日余晖中有“九里长虹”的美景。不过,九里堤是九里还是十里,并不重要;具体位置从哪里开始、在哪里结束,也无从知晓。毕竟,千年堤坝也已成尘土,谁也没见过九里堤当年的恢宏气势和晚照美景。
成都“北改”工程之后,九里堤楼宇林立,新巷旧弄秩序井然。宽阔的大道旁草木苍劲,绿地如茵。人们熙熙攘攘,笑面春风,一派祥和气象。脚下的九里堤,早已完成了它的使命,尘归尘,土归土,在大地上栖息如初。
曲终人散,余音绕梁。在城市闪烁的霓虹灯下,我们早已闻不到泥土的气息。但无论脚下的大地如何变化,我们都依然清醒地意识到,我们的双脚依旧踩在九里古堤上。那堤坝,是历史的脊背,是前人的身躯,也是这座时代之城的铿锵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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