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武侠梦 紫云儿
惊闻金庸先生离世,不禁想起了自己少女时代的武侠梦。
那时候,金庸武侠小说风靡全国,身边的人几乎都在读。在废寝忘食地读完《书剑恩仇录》《碧血剑》《神雕侠侣》《天龙八部》等武侠小说之后,我一时冲动,决定离家出走学武术。我幻想着怎样拜师,怎样“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我幻想着自己有一天可以拥有“武功”,做一个女侠,仗剑走江湖,路见不平可以“拔刀”相助。
说走就走,我带着一百多元钱,背起简单的行囊,去追寻我的武侠梦。在成都下车后,想起曾经在杂志上看到过江油小溪坝神龙武馆的介绍,于是我决定去江油。到了神龙武馆,我认识了在那里做饭的海南岛男孩阿珊。阿珊说他是武馆的弟子,但现在武馆不招生。我有些失望,以为自己的梦想就要由此破灭。阿珊建议我到同城的海灯武馆去看看,听说那里在办培训班。
马不停蹄地赶到海灯武馆,交了六十五元学费,我只剩下四十元。当时培训班已经开班半个月,武馆宿舍紧张,我只好先在招待所里住了十天。后来认识了一位好心的师姐,收留了我,让我跟她挤在一起凑合着住。因为住招待所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钱,最开始的日常生活,吃饭只能靠师兄师姐们接济几张饭票或菜票。
后来,我到太白公园里帮一个叫菊花的女孩卖茶水,报酬是一天两顿饭。海灯武馆就在太白公园里面,风景优美,我很喜欢。每天早晨四点半,我就起床跑步、练武术。到了早上六点过,便急匆匆地赶到茶摊帮菊花搬椅子、摆桌子、准备开水。当一切准备就绪,就到了培训班训练课的时间,我急急忙忙回到武馆,专心学习武术。上午十一点,训练课下课,正是茶馆的高峰期,我又来到茶摊,招呼客人、泡茶、卖瓜子点心。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匆匆忙忙吃过菊花递过来的一碗面或是一盒简单的饭菜,又往武馆跑。下午训练课结束,来不及换衣服,我又心急火燎地赶到茶摊,帮菊花收摊子。晚上回到武馆,一天忙碌下来,我累得腰酸背痛,还要打起精神参加训练、看书、写日记。
我不知道那段日子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那时候,最美好的时刻,应该就是坐在太白公园的亭子里静静地看几页书。可惜,这样悠闲安逸的时刻太少了。不过,稍稍可以感到安慰的是,尽管我入学迟了半个月,我还是合格地从武馆顺利结业,还受到了老师的表扬。培训班一结束,我陷入了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那时距离第二年开班还早,我的生活怎么办?明年的学费从何而来?
正当迷茫无助时,我又偶遇了与我有一面之缘的阿珊。当时和阿珊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重庆男孩,阿珊叫他游师兄。游师兄二十一岁,个子不高,但看起来很老成稳重。他们准备去游师兄的老家办武术班,邀我同去。阿珊说他俩负责教散打,我负责教剑,挣的钱我们三人平分。这能行吗?我有些怀疑。最后,禁不住阿珊的劝说,我动心了,跟他们上了路。谁知,等我们到了重庆,才发现就我们三个愣头青,要办武术班谈何容易。我们为此奔波了好几天,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后来,阿珊和游师兄又商量,干脆到阿珊的家乡——海南岛去办武术班。
在湛江上船后,阿珊和游师兄以一种“恰同学少年,意气风发”的气概,把所有的行李都抛进了大海。阿珊说海南岛一年四季都是夏天,叫我把冬天的衣服全扔掉。我有些犹豫,冬天的衣服在海南岛用不到,但以后还可以穿。阿珊豪气地告诉我,以后有了钱,什么新衣服买不到。受到他俩意气风发的感染,我一时豪情满怀,把仅有的几件衣服扔进了大海。
到了海南岛,我很快被岛上旖旎的风光迷住了,办武术班的事就交给阿珊和游师兄吧。几天之后,阿珊和游师兄意见不合,闹了分歧。游师兄准备回四川,让我跟他一起回去。我虽有些不愿,但想到我一个异乡女孩独自在海南岛闯荡,恐怕前路充满了无数未知的困难和艰辛,游师兄好歹算自己的半个老乡,我同意了。我垂头丧气地跟着游师兄回到四川,那时已是那年的农历腊月了。
回到四川以后,我的武侠梦并没有结束。四年之后,二十一岁的我,辗转到眉山三苏武馆学武术。后来,我到浙江瑞安精瑞武馆当了几个月教练,又回到家乡办过一段时间的武术班。至今,仍然有人叫我“张教练”。
回首往事,感谢金庸先生给了我武侠梦和不一样的青春,让我学会坚强,始终乐观地面对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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