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物语 朱蜀骥
和友人的黑山之约已有两年多的时间,上个周末,终于成行。从洪雅驱车经过一串诗意的地名——东岳、花溪、柳江、高庙,两个多小时,沿着曲折蜿蜒的山路,走走停停,漫步赏景,终于来到这方被翡翠润过的土地。
关于“黑山”地名的由来,我特意请教了村支书张和平,他说版本有很多,其中有一个关于“公允与共享”的传说。相传一群猎人一起进山打猎,他们商议大家共同出力、协作配合、共享成果。可其中一人起了私心,悄悄地将部分猎物藏了起来。他以为这样的举动瞒得过众人的眼睛,却被山神一一记在心里,久而久之,引起了山神的愤怒,他决定惩戒这个私心的猎人。于是,当他再次私藏猎物的时候,山神用迷雾封山,以黑烟锁路,让他迷失在山林之间。集合的时间到了,唯独少了他一个,焦急的众人点着火把漫山搜寻,终于在晚上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他。从此,这个私心的猎人幡然悔悟,和大伙儿一起劳作,共享猎物。打那以后,此处便有了“黑山”之名,村民们也以此警示后人:合作、无私与共享。
动人的传说往往寄托着先祖对后辈的期许。
在黑山的每一分钟,身体中的每个细胞都充盈着绿和光,同周遭的山水清风、花鸟虫鱼一起呼吸,感受扑面而来、直抵心底的纯净和隽美。
黑山,是一个健壮威武的汉子。黑山的山连绵不断,一眼望不到边际,重峦叠嶂、巍峨雄浑的山峰像一排排威武的战士,守护着一方的宁静。在大山之间,勤劳勇敢的村民硬是开出一条山道,直达云顶。黑山多岩石,少泥土,偶尔裸露的花岗岩更显得山的坚毅。黑山苍翠不花哨,葱茏的灌木覆盖山体,尤以水杉居多,每一株笔直的生命都勃发地向上生长,争取阳光和甘露的滋养。
黑山,是一个娇羞多情的妹子。我们是从张村转入岔口的,向上的山路与溪水逆流相向,那清澈见底、轻柔漫流的山泉,生生地让我们停住了车轮。溪水纯净得可见水底每块岩石的色彩,五彩斑斓地拼接成一幅抽象的油画。偶尔有溪水的深处,形成大大小小散落的碧潭,深不见底的绿让人心醉,丢一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转过一个山口,突见陡峭的石壁上飞瀑直下,眼前两排树阵瀑布让我们惊呼了起来,飞一般地扑向飞溅的山泉。站在瀑布前,张开双臂闭上眼,任随风飘来的水滴拍打我们,柔柔地像一位楚楚的女子亲吻你的脸颊。
黑山,是一位底蕴丰厚的老者。说起黑山,张支书就关不了话匣子,如数家珍。这里有丰富的林业、矿产、水利和动植物资源。山上是郁郁葱葱的林木,山里蕴藏着各种稀有矿产,林间的溪流带动着梯级电站日夜不歇,各种奇花异草、珍禽猛兽更是山之瑰宝。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黄连中的极品——雅连。这种只在高庙、瓦屋山一带出产的植物对解毒、泻火、清燥有奇效。热情好客的张支书给我们沏了一壶雅连花茶,微苦清香,几杯下肚,折磨我多日的牙疼居然神奇般地立马好了。
黑山,是一位慈祥仁爱的母亲。眼下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35度的高温炙烤着大地,而踏进黑山的土地,直降10度,每个干涸的细胞瞬间舒爽愉悦,那感觉像回了老家,回了童年,回了躺在摇椅上,妈妈为我摇着蒲扇。黑山的空气里弥漫着家的味道,没有尘埃、没有雾霾,有的是山间林竹的清雅和野花的芬芳。吃饭的席间,和张支书的表弟聊了起来,他说自己常年在成都打工,现在洪雅发展旅游的环境越来越好,准备过些时日也回家兴业,挣钱倒是其次,心中永远割舍不下的,是对家对母亲的思念。入夜了,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温度又低了些。吊脚楼、小木屋、微黄的灯光,我静静地躺在温暖的床上,枕溪水而卧,听涛声入眠,滴答滴答的雨声是孩提时妈妈的歌谣。
黑山,是一个初生懵懂的婴儿。清晨,雨停了,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木屋。推开门,一眼望去,仿佛能看见天的尽头,青山如黛、碧空如洗。环顾四周,林间仿佛又诞生了许多新的生命,泥土间的嫩芽、含苞欲放的野花、刚刚破土的竹笋,一枝一叶都昂扬着向上的生机。此刻,醉人的黑山更像一个初生的婴儿,有着蓬勃的生命和无限的憧憬。对我们这样的过客来讲,感受的是醍醐灌顶般的洗礼,注入新生和前行无穷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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