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住着问花村

绵阳日报 2020-09-27 07:10 大字

□罗鸿(都江堰)

亲爱的朋友:

见字如面。

每个村子都有独特的气息和滋味。当我想起问花村的时候,那里的八百亩梅花仿佛又在眼前次第绽放,记忆里苏醒的不只是花香、酒香,还有林盘深处的一盏盏青梅。它们的气息,如同长着羽翼的小虫,专门撩逗鼻孔与舌尖,让人欲罢不能。

问花村不同于小时候所见的张村、李村,我们不必在鸡鸣犬吠中辨认乡愁,但我们能在鸟语花香中寻找梦境。是的,亲爱的,你对问花村的想象很美好,但未必能美过实景。那是一个田园风情式的观花生态园,我确信,你会对它一见钟情。

早春时节,你可以来此园里“问花”。你必然没见过这么多种梅花在同一片天地里怒放。单瓣的、复瓣的,粉红的、玫红的、深红的、胭脂红的,一朵朵,一簇簇,长在小径旁、围墙根儿上、还有隔河相望的小岛上,仿佛带着嫣然笑意的古典女子,从宋词里款款走出。你顿时被花丛包围了,你仿佛就要淹没在花香里,那是多么甜美的滋味啊。同样被包围的还有成群结队的蜂蝶,它们比你更忙乱,更加措手不及。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它们怎么配得上这么浩瀚的春天。你的眼睛不够看,也看不够,你或许会念叨出陆游的诗句:“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你甚至忘记举起手中的相机。

你可以像陆游一样问花,也可以在赏花之后,去青城山寻找陆游的足迹。陆游在淳熙元年(1174)任蜀州通判,曾经多次游历都江堰和青城山,并留下40多首描写都江堰的诗。你可以沿着山路与石阶,一直走到上清宫外,在老银杏树下沐风而立,任凭衣角在风中凌乱,那风,也是曾经拂动过陆游衣角的风啊。面对八百里青城的锦绣春光,你可以把陆游诗中的景象与你眼前的景象对比。那一刻,你是否会有“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浩渺之感?

是的,问花村就是这样的地方,崭新得可以让人看见成百上千的花蕾同时绽放,古老得可以让你一驻足就依稀听见古人留下的一声婉叹……

若是恰逢雨天,你也不必担忧。山水清远,问花村更像一幅淡墨的山水画。雨水滴落在瓦檐上,敲出极美的声响。燕子飞得很低,翅膀掠过一株株海棠,燕尾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那就跟着燕子去赏海棠吧。“梨花带雨”让人徒生惆怅,“海棠带雨”却让人心生欢喜。“著雨胭脂点点消,半开时节最妖娆”,或许因为它花色亮丽,便显得妩媚多姿,自带一番繁华气派。问花村有上千亩海棠,它们高高低低,俯仰生姿。低处的海棠树被修剪得整整齐齐,仿佛给大花园镶上一道道花边。高的海棠树则被修剪成伞状,形成天然的“海棠伞”,它们美观精致,真的可以避雨呢。也有一些海棠树被能工巧匠们造型成各种动物,只远远望一眼,你就会惊诧不已,难道走入奇幻世界,遇上了身着艳妆的动物们在举行盛大的游行?为首的那几头高大的长颈鹿,可满身都是海棠花呢。

张爱玲说,“海棠无香”是一大遗憾,在问花村,你却不必遗憾。海棠花丛里,是可以闻到酒香的。那些大酒坛如大肚罗汉般,蹲坐在围墙边,小酒坛则横卧在泥土里,显出“醉卧沙场君莫笑”的气度。它们的香气有脚,四下里到处跑,一撞上你这初来乍到的游客,就在你鼻尖萦绕,久久不散。那一刻,你会不会陶醉在海棠树下,误把酒香当花香?

我更喜欢问花村里自制的果脯。盛夏的晌午,走进问花村的林盘里,地上到处是树枝间漏下的斑驳阳光。大片大片的紫色三角梅挂在花墙上,旁若无人地绽放着,绚丽夺目,热闹非凡。鸟鸣声、虫吟声、露珠滴落声,都清晰可闻。从喧嚣城市里挣脱出的一颗凡心,顿时柔软得如同晨曦中所见的深潭。围坐在古朴的木格窗下,周围是高大的银杏树和苍翠的竹林,微风过时,送来阵阵渺远的花香。泛着微光的一盏盏白瓷盘里,各色的果脯偎在一起:碧绿如玉的青梅干、带着糖霜的雪梅果、暗红的海棠蜜饯……都是记忆里童年的滋味。满心的欢喜顿时说不出来,看着茶杯里雾气袅袅,只期盼着光阴能放慢脚步——这样的生活,你会不会很羡慕?

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问花村,那是可以让心灵栖息的地方。只要他爱美、向往美,愿意为美好的事物奉献光和热,他的问花村必然草木葳蕤、欣欣向荣。

亲爱的朋友,这就是我所知道的问花村。你或许会问,为何只给你讲述问花村的春和夏。因为,问花村的秋天还在路上,我们都没见过它的模样。

秋天来时,或许你也来了。你会用怎样的色彩去描绘你心中的问花村呢?

我忽然想起一首老歌:“山水之间,何时再相见,亲爱的你,带着我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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