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用毛笔写的情书
◎陈远志
书画圈呆久了,发现大多数有成就的艺术家,都极度热爱艺术,甚至很多人从小压根没有接受过美术学习,但都显现出过人的天分和为之付出一切的决心。
上三年级的杨秀坤,可以通过为小人书店的老板画小人书封面和缺损页,以吃饱肚子;上初中的徐德慧在课本上看到徐悲鸿的绘画,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徐若鸿;二十几岁时的周逢俊跟父亲商量能不能不娶媳妇,把娶媳妇的钱给他用来买宣纸……这些故事,让人浮想翩翩。故事中的人,都是因为天赋和热爱迷上艺术。而我,十几年风霜雨雪,没日没夜奔忙,为了什么?为钱?想想不是。如果为钱,以我的勤奋,其他行业挣钱更方便。
但是我真的喜欢书画特别是传统书画!
说起喜欢,2005年在《新京报》负责书刊部的广告,有机会接触国内出版社和出版公司,在有好书看的同时,发现了画家的画册。我至今记得,当年韩铁成先生送我一套黄均、孙菊生、陈大章和他本人合作出版的一套复制版画册时,我的那份虔诚和兴奋劲。但这份虔诚来自哪里呢?现在想想,应该跟小时候我家墙上贴的中堂和两边印制的条屏故事画有关。
至今我还清晰记得,三年级前家里的堂屋,每年春节中堂是必须换的,中堂的内容无非山水、梅花配对子,但具体内容无法记起,大概是因为对中堂画和对联的不理解,而两边的条屏画却印象深刻,左边讲牡丹仙子,右侧说的是白蛇传。这些故事,在农村故事性图书极其匮乏的年代,很大程度上丰富了我的阅读生活。那时到别人家串门,最吸引我的就是各家的条屏故事画了。但是,到上世纪90年代中期,这些贴中堂年画的习俗,好像一下子从生活中蒸发了,也许,随着电视普及和城市对农村人的吸引力,远远大于这类所谓的形式吧。
我的毛笔字,到目前来讲还属于极外行状态,但我写毛笔字的历史却很长。记得小学四年级有大字课,可不是书法,遗憾的是,我的语文老师并不重视这类课,除了语文、数学,当时的老师们也没重视过其他课程。说来奇怪,我对大字课很有兴趣,每周的一节大字课,我都很认真地准备了毛笔、墨汁、大字本,煞有其事地练写。如此这般,在新一个春节到来时,我爸居然把写春联的任务交给了我一部分,写成什么样,我已不记得了。不过那时只有兴奋,也没觉得丢人。后来长大慢慢知道丢人了,五年级以后至今,我再没写过春联。
上中学我是有机会接近书画的,校长是位艺术全才,音乐美术都很强,他给我们上过两节美术课,我到现在还记得他教我们画白菜的场景,不是素描,是水墨,也教我们描红,可惜没教我们几节课,就被学校安排其它职位了,其实他就是真的长时间教我们,我也未必会放在心上,因为那时我忙着跟一个会画画长得又漂亮的女孩谈恋爱呢。她有绘画天赋,没有人教,但她画什么像什么。说不上,我是因为她漂亮而喜欢她,还是因为她会画画而喜欢她,又或两者都有,那时男生女生说话并不方便,所以写纸条更多。也许是为了表示自己的不俗,我居然想出用毛笔写,现在我想不起当时自己写成什么样子,也许出于用情会比现在写得好看吧。
后来,我们分手了,我因此去了趟精神病院,然后转了学,吃了两年药,抑郁和生理发育才给控制住了,但我的思想却飞了,借着“有病”之便,整天为阴天下雨、花开花落抒情伤感,因祸得福文笔大好,求我帮忙写情书的络绎不绝,日子过得也算潇洒。
生活就像连环扣,替别人写情书,为我写情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刚和孩子妈谈恋爱的那年暑假,我在亳州她在安庆,在她爸妈严防死守的情况下,打掉一笔让二老很心疼的电话费,但实际上我们在电话中聊天很少,因为我家没有电话,她电话打过来,住在村子另一头的同村喊我去接电话,周而复始麻烦异常,我是不敢给她打的,一是每分钟1块5的话费太贵了,二来如果电话被她父母接到那是不得了的,没办法,只能写信。
暑假30多天,我用毛笔写了28封信,这些信大部分惨遭她父母“毒手”,另一部分也在来北京那年,丢失在合肥了。
我经常怀念我写的那些毛笔情书,那真是心血啊,总希望能看到它们,哪怕一封,至少可以知道当时真心、单纯的我字到底写成什么样子,也许只能是梦了。
有时想想,人生还是很有意思的,只要你付出,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方式,他都会还给你的,我家堂屋里的那两幅条屏故事画是我对家乡美好的记忆,照此来讲,也许不久的将来,因为我和我喜欢的书画事业的存在,我们村里或者更大的社区人家的堂屋里,会重新挂上结合了现代元素的中堂和条屏呢。
这么一想,我写字或不写字,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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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亚军(编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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