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这座城

◎许永春

二十年前，一路赶着风，敲打着灰尘，从草原奔赴而来，像赴一场约会一样来到爱人的故乡——亳州。想象着，与草原相距千里之外的古城，一定是有着“小桥流水人家”般婉约美的梦里江南。当车行驶在古泉路的时候，还没有修好的泥土路，只需一阵风，就有古战场的感觉，狼烟四起，灰尘满天。在大漠久了，我想要梦里水乡。而我千里迢迢奔赴的梦，最后只是一个逻辑性的判断：草原向北延伸是蒙古国，向南延伸一定是古亳。

爱人用一条河流安慰我，两岸荒草丛生的涡河，任性十足地横亘在这座城的内核里。它如一支长戈，躺在古城的岁月里。爱人说，它是当年曹操横槊赋诗时，拿的那把“槊”，凌苍绝地，气势如虹，撑起了皇族的龙脉。如今它像陈列在博物馆里的古物件一样，成了这座城的文明符号。他领我去看花戏楼的歌台暖响，去看华祖庵的神像和金字匾，去看曲径幽深的地下古道，去看曹氏宗族墓群和商汤王陵。他背着“锄禾日当午”给我讲悯农诗人李绅，他背着“小黄城外芍药花”给我讲清代文学家刘开描述药都盛世，他背着曹植的“明月照高楼”给我讲述建安文学。在他眼里，亳州就是一块“吸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的美玉，“玉在山而草木润，渊生珠而崖不枯”。

春天，我们到刘秀的卧马坡——五马去看桃花；夏天，我们去睡仙陈抟老祖的庙址看荷花，秋天，我们去药农家里看《中国药典》里的四大名菊之一的亳菊；冬天，我们去古井品尝贡酒的“琼浆玉液”。这一饮就是千杯万杯，这一饮就是二十年。

当我们在涡河的夕照里，听到渔民的一声声吆喝声响起的时候，我看到了岸边芦苇丛里惊起的飞鸟，扑棱棱地滑向远方，我仿佛听到了城市那边三五个乡村少妇爽朗的笑声。我知道，这个城市从古老的青石板上划出了青春的舞步，正以动感的旋律从古老而厚重的文化底蕴中，淬火而生。这份刚毅和坚定，赋予了这座城市最具生命力的灵魂。

都说“爱上一个人就爱上一座城”，当我爱上了这座城的时候，我爱上了这里所有的人和一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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