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麦穗 ◎超凡

亳州晚报 2020-06-01 08:04 大字

[摘要]◎超凡

看过一幅油画《拾穗》,似乎是米勒画的,画面上大块的金色麦田做背景,几个拾取麦穗的少女做主题——看过几十年,记不真切了。但艳丽的色彩和熟知的题材犹如一枚刻刀,把画面顷刻镌刻在了脑海里。

不仅在外国,拾麦穗,在我国上世纪或者更为久远的沧桑里,也一直活跃在封建的农耕社会里。现代农业,借助化肥、农药、种子进步的力量,小麦的亩产已经翻了近十倍——2019年亳州小麦最高单产812公斤——使得大家都淡忘了吃饭以及能吃到白馒头的艰难和危机。

听家中的老人说过,1949年以前,只有大地主才能一年到头吃白面馍馍。而一般的农民和市民,过年吃一天白面,其他时间杂面能吃饱肚子,就已经满足了,叹一声:衣食无忧啊!

我记事的时候,孩子们生病了,才能吃上一顿“好面条”,奢侈些的,加点油点点儿醋,吃个“酸汤面叶儿”,就已经让兄弟姐妹眼红不已了。所以有谚语流传:头疼发热,想吃面叶儿。一直到七十年代,“好面”问题一直困扰着大部分中国人民,原因是小麦产量太低。当时,普遍种植的小麦品种有“抗山红”、“早扬”几种。顶好的麦子,亩产也就200斤,一般的亩产100余斤。一个农村生产队,种下100多亩小麦,打下万把斤麦子,上缴掉几千斤,留下种子几千斤,分到社员手里几千斤,一个人分到二三十斤就兴高采烈了。曾有最差的生产队,一个人分6斤小麦,5口人30斤,算算,只能够过年吃一天的白馍馍和一顿饺子了。

粮食少,就滋生了“拾麦拾秋”的行业。一到收获季节,因为农村生产队集体劳动,按劳力挣工分,老人和孩子不能挣工分,也就意味着不能参加集体劳动,修整好自家一小块自留地,其他时间就成了“闲员”,于是,他们汇入城镇涌来的流动人口中,共同组成拾麦大军。那个年代,小麦秆细穗小,有的过于麦穗纤细,被形容为“蝇子头”。顺垄割下,在叉子挑着装车时,总会有少数的漏网之穗;在运输过程中,牛车在土路上颠簸,也会从绳索的缝隙里滑下一些带穗的麦秆,有时路途遥远,就会沿途不停洒下漏网之穗。拾麦者就沿着运麦牛车的轨迹,或是收割装载已毕的麦田,一穗一穗拾取带穗的麦秆,一只手拢不住了,就扎成一把,麦秆被束紧,麦穗古突出向日葵的形状,搁在竹篮子里,拾了“几把麦”,就成了拾麦者成功的标准。一般的,一把麦穗可以捶出一捧麦籽儿,大约二两,如果运气好的话,一天可以拾到两三斤麦子,有的拾麦者“强梁”些,“手野”些,一天能拾到七八斤麦籽儿,那算是让人羡慕不已的成绩了。

也有职业拾麦者,称为“捡秋”一行,类似山西、陕西一带的“麦客”。据说,“捡秋”一行是正宗的丐帮一枝,其创业帮主是春秋时代的范丹。当年范祖师把拾到的粮食储存在打通关节的大毛竹里,一根根积攒起来,以备灾荒。却遇到了“困于陈蔡”的孔子师徒,见他们饿得可怜,就把几百根竹竿的粮食借给孔子的三千弟子。夫子慎重,就在竹竿上写下借据,日后奉还。时日淹久,交通不便,孔门弟子把这事忘了。范丹的门徒就把竹子上借据剖开,做成竹板敲打着,专找孔子门徒讨要——形成丐帮,说是讨债。

这一支的“捡秋”随季迁徙,麦子从南方先熟,他们跟着麦收的脚步,有人跟着麦客,一路从南向北“拾麦”,拾到的小麦积少成多,带不动了,就作价卖给当地居民,然后再一路捡拾。两个月时间里,他们就积攒下一年的活路,有的还能挤出孩子的学费和老人的衣食。到了人民公社时期,这一行自然消失了。

我也当过业余的拾麦者。有一年,约是1965年,我八岁的年纪——麦子大丰收,我家住在集镇,非工非农,学校放了麦忙假,父亲给我买了一个中号的筢子,我加入了拾麦者的行列,每当装麦的大车驶过,我就张牙舞爪地挥动竹筢,连秆带叶搂起来,比起一穗一穗地拾取,快了不少。那一年,我搂了半个月的麦子,都堆在厨房后面的空间里,麦季结束,捡一个好天气,晾晒在院子里,用木棍连捶带打,最后弄出了几十斤麦籽儿,小小地改善了家里的生活。

现在的小麦品种改良,产量增高,收割机收割时,抛撒得到处都是麦籽儿。饥饿已经远去,抛撒的麦籽儿也就无人注意。黄豆收割也用收割机了,曾见田地边抛撒着金黄色的豆粒,成片成片的让人心疼,但回乡收割的都是“农民工”,耽搁一天的功夫就意味着工地上少挣几百块钱,相比抛撒的豆粒几乎没有可比性,也就听之任之了。倒便宜了一些飞鸟,一只只撑得大腹便便,飞翔无力。母亲看不过,有一年去地边捡拾黄豆,几天下来,拾取了十几斤干净的豆粒,不但粒粒色泽金黄可爱,而且大小均匀,我家用它打豆浆,喝了整整一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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