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的亳州诗情
◎王世奇
“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一篇《醉翁亭记》脍炙人口,大多数人都知道“醉翁”欧阳修曾经在滁州做过知州。然而少有人知道,一代文宗欧阳修还曾在亳州做过知州。
宋治平四年(1067)初,“濮议之争”余波未平,欧阳修又被自己的门生蒋之奇诬陷,深陷“帷薄案”,蒙奇耻大辱,后虽查明真相,但仍令欧阳修备受打击,遂辞去参知政事(副丞相)职务,以刑部尚书衔出知亳州。当年四月,欧阳修自京城出发,途经颍州(今阜阳)稍作停留后,于五月底到任亳州,后于熙宁元年(1068)八月离开,在亳期间共一年零三个月左右。
参照中华书局《欧阳修全集》、光绪《亳州志》等资料统计,在亳州一年多的时间里,欧阳修共创作《涡河龙潭》《太清宫烧香》《戏书示黎教授》《七言二首答黎教授》《郡斋书事寄子履》《寄枣人行书赠子履学士》《答子履学士见寄》《游太清宫出城马上口占》等八首诗,其中大部分都与亳州的风土人情有关。尽管欧阳修在亳州的时间并不长,作品数量也不多,但其在亳州期间的诗文风格以及作品中所反映出的和思想内涵、人生态度等均有明显变化。
纵观欧阳修的文学生涯,其早期和中期诗歌在风格上主要表现为意象通俗、注重理趣,长于思辨,不求繁复、不掉书袋,多以寻常意象作为思想情感的载体,擅长以议论为诗;思想内涵多为阐述日常生活情趣,以及对为官从政、人生现实的思考等。
如《啼鸟》诗中,欧阳修用“啼鸟”来表达惆怅愤懑。如《憎蚊》诗中,用“蚊子”讽喻小人。又如《游琅琊山》中的“爱之欲忘返,但苦世俗牵。归时始觉远,明月高峰巅”及《晚步绿阴园遂登凝翠亭》中的“明月如慰我,开轩送清光”,借“明月”这一寻常意象表现闲适恬淡、乐观旷达的情怀。而在《秋晚凝翠亭探韵作》《希真堂东手种菊花十月始开》《拒霜花》《新霜二首》等诗中,把“菊花”当作自己思想载体,抒发高洁之志。
与上述时期的诗风相比,欧阳修知亳时期诗歌风格更加成熟,可谓臻于圆融之境。“濮议之争”和“帷薄案”是欧阳修人生的一个重要分界点,此时的欧阳修,历经数十年风雨沧桑,数次贬谪起落,已经看淡官场和人生,完成了由“入世”到“出世”的转变。
他此时卓然独立的品格、丰富无比的人生阅历、深厚广博的艺术修养,成就其亳州诗歌创作的炉火纯青。其在亳州时期的诗歌多为七言律诗,偶有七言绝句,语言流利、风格自然,内容与形式相得益彰,韵味与意境返璞归真,皆为诗作佳品。而在思想内涵上主要体现了欧阳修圆融内敛、豁达淡定、清静无为的心灵状态和希望辞官归隐的生活愿望。
如《涡河龙潭》中“碧潭风定影涵虚,神物中藏岸一枯。一夜四郊春雨足,却来闲卧养明珠”,《七言二首答黎教授》“共坐栏边日欲斜,更将金蕊泛流霞。欲知却老延龄药,百草枯时始见花”,《答子履学士见寄》中“颍亳相望乐未央,吾州仍得治仙乡。梦回枕上黄粱熟,身在壶中白日长”,《太清宫烧香》中“我是蓬莱宫学士,朝真便合列仙官”,《郡斋书事寄子履》“寄语瀛洲未归客,醉翁今已作僊(同仙)翁”等诗句,不仅词句朴实恬淡,而且也直接表达出诗人淡定闲散,甚至将自己比作“蓬莱仙官”“瀛洲僊翁”,乐观超脱的心态可见一斑。
虽然欧阳修知亳州仅一年多一点的时间,亳州也不是他最钟情的地方,但亳州对于欧阳修来说却是不容忽视的存在。欧阳修晚年体衰多病,又遭小人构陷,给他饱经沧桑的身心造成极大打击,他深感官场艰难,不愿继续留在京城,而此时亳州“接纳”了他。
亳州民风淳朴,少有诉讼,因此并无案牍之劳行,还有神仙般的自然风景和丰厚的人文环境可供悠游享乐,这使欧阳修疲惫的身心获得了片刻安宁和短暂的休憩,让刚从官场倾轧中解脱出来的欧阳修非常喜悦。
在亳州主政期间,欧阳修始终抱着致仕求归之心,希望早日回归田园,“世治人方安垅亩,兴阑吾欲反耕桑”(《戏书示黎教授》)、“牛羊鸡犬田家乐,终日思归盍挂冠”(《游太清宫出城马上口占》)。
亳州物产丰饶,美食众多,酒水香醇,民风淳朴,社会安定,令他获得官场生涯难得的闲居之乐。但是,他并不满足于此,他渴望更大的自由,那便是归隐其一生所钟情的颍州。在《亳州到任谢两府书》中欧阳修曾写道“至于缉风雨之敝庐,治松菊之三径,少假岁年之顷,即为田亩之人”。这一思想在其诗文中更是一览无余,无论《答子履学士见寄》的“颍亳相望乐未央”,还是《戏书示黎教授》的“若无颍水肥鱼蟹,终老仙乡作醉乡”,均体现着真情切意,主政亳州的欧阳修虽仍在官身,却早已神游家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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