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得有一株饱满的麦子 ——记全国劳模谭现祥(三)
[摘要]——记全国劳模谭现祥(三)
◎杨秋
(上接10月31日14版)
艰难创业之路
戏台子搭上了,再难也得唱。谭现祥没想到他的创业之路会是如此艰难。
在“红顺生态瓜菜种植农民专业合作社”门口,笔者见到谭现祥的父亲,老人刚去市区接孙子放学回来。
“去里边那几棚摘,这边摘得人多,没有大的了。”老人以为是来买草莓的,进门就热情地招呼。
这时间正是淡季,园子里摘草莓的不算多。工人却不少,他们正忙着给韭菜除草,给花菜、辣椒、茄子等晾棚、浇水。
连着十大棚的韭菜,一片翠绿。笔者发现,每个塑料大棚都已掀开,露着竹子的骨架。每一片韭菜地里,都有五六位工人。他们有的用锄锄,有的用手薅。地里的杂草真茂盛,在和韭菜比高低。当听到笔者问他们为什么不用除草剂的时候,这几位老人说的话颇耐人寻味。
“俺合作社跟人家不一样,这都是无公害产品,不用除草剂,那东西有毒,吃了对人身体不好。现祥安置了,全部人工干。”张秀兰大娘说。
听到“无公害”一词从一位六十多岁的大娘口里说出,笔者还是感到新鲜,就问“无公害”指的是啥啊?
张大娘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说不好,就拿这韭菜说吧,你看它长得还没有草高,我们也不上化肥,就是犁地的时候上些粪。反正就是现祥安置的,不打药,不上化肥。有虫就逮,有草就薅。”
“就是追溯点,农药要是超标,人家直接能找到俺这合作社。这都是保证好的,人家茄子卖一块五,俺的能卖一块八,还得早早地订。俺这合作社是‘全国农产品无公害生产基地’,国家发的有牌子。”韩树德大爷说得更潮。
当听到笔者说谭现祥这下出名了,受到习主席的接见,想写一篇关于谭现祥报道的时候,这些除草的工人围了过来,包括在门口遇到的谭现祥的父亲。老人手里攥把草,直起腰来,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红顺(谭现祥小名)能上北京见到习主席,没少吃苦。不管你报道啥,我得先说说,俺儿子遭的罪。”
作为父母,他关注儿子成功的同时,更心疼儿子所遭遇的困难,这些不难理解。下面是谭现祥父亲的讲述:
“不能睁眼啊!俺儿作难作到不能睁眼儿。一开始,南地一片坟头,原来村里一户人家在那养鸡,碰上禽流感,不让养了,剩下个烂棚子没拆。红顺就住到那个烂棚子里,这一住就是三年多。脸不洗,头不剃,床不换,被不拆。活像个野人。”
“俺家里开着超市,外边做的有生意,日子多得过,回来受那个罪弄啥?红顺说看见土地一大片一大片荒着,他心里难受。你难受个啥?有村长、有镇长呢。他不听我的,一个人硬是撑起来了。我怕累坏了孩子,又磨不开脸,暗地里指使他妈回来,咋弄?说是不问,心都在他身上吊着来。”谭父的眼泪把笔者递过去的两张面巾纸浸透,他揉成个小团团,攥在手里。
“唉,这是个犟种。认准一条道,十头牛拉不回。一开始育苗,几万棵西瓜苗,一会儿也不能离人。那东西娇贵,气温夜里不能低于15—16℃,低了就得冻死;白天不能高于27—28℃,一晌都能热坏。红顺吃睡都在那个棚里,三个月没咋出去。一会儿摸摸,一会儿看看,低了就加热(地上通的电丝);高了就掀棚通风。唉,戏台子搭上了,就得唱。”
说这些话的时候,老人一直在流泪。他又用纸团团沾眼,笔者默默地再递两张过去。
“一个手电把子白天充满电,一夜耗完。工人下班走后,俺儿接着干,24小时不歇。活多,他心里急。困狠了歪会儿,醒了就干活。掐瓜秧子,抓住长虫都不知道。俺儿受罪,受得不能睁眼儿。我这六十多了,没他受的罪大……”
老人的讲述,让笔者想到很多年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卓别林演的,名字记不得了。只记着其中这样一个情节,剧中的卓别林结束了在工厂中一天的劳作,挤在夜晚的公交车上,看到一位女士衣服上的大纽扣,掏出手钳拧了起来,结果被车里的人一顿胖揍。当时只感觉特别的搞笑,看不出其中的辛酸。
在笔者和谭现祥的父亲谈话的时候,谭现祥的妻子张丽,正在给韭菜除草。三四月份,正是春种时节,大家都在忙碌,人手不够。妻子便关了超市,过来帮忙。
对于老人动情的讲述,她一直表现得很漠然,也不插话。当笔者说请她谈谈时,张丽长叹一声:
“不说也罢——”便转过脸去。
此后就是,长久的沉默。周围的人都不说话,默默地锄着草。过了很久,张丽开了口。
“不说也罢——”一张嘴,张丽仍是这句话。并张开手罩住了脸。又过了很久,才讲了起来。
“那年七月,辣椒才育好苗,下雷暴雨,大棚刮开了,要不拽着,秧苗一会儿都得拍死完。我和现祥一个人拽一个角,直着头淋两三个小时,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干地方。雨停以后,现祥就去商丘请老师,指导怎样犁地扶垄。这种新的扶垄方法,亳州还没有。七月,天热土干得快,得趁墒栽苗。他走魏岗经牛集、大蒋庄、马铺这一路。结果,一夜没回来。打手机没人接,孩子小,家里离不了人。一夜我上门口看几十回,眼都瞅酸,也看不见人影。”
说到这,张丽眼圈发红,眼泪呼呼往下流。笔者也觉着鼻子开始发酸。
“天刚胧明,俺兄弟(现祥弟弟)打来电话。说,没事,姐。这会没事了。一直忙着拖车,送俺哥去医院,没顾上打电话。我问咋回事?兄弟说他哥开车栽坑里了,整个车头都扁了。”
我一听,头“轰”一下子。“恁哥啥样?”
“没大事,锁骨断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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