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门前的正平街 □刘俊卿/文 沈林成/图
位于南山路东首的南山文化市场西入口
1946年南山公园远景。(资料图片)
说起市中心那条和淮河路平行,东西走向的南山路,蚌埠人几乎没有不熟悉的,而要问他们人民路、蚌山路、正平街在哪里,可能很多年轻人都说不清楚,其实,这是同一条街,就是现在的南山路。
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原来这路名是因时而异所致,文革时南山路被叫作人民路,文革前被叫作蚌山路和公园路,而正平街却是解放前和刚解放时的街名。只不过早先这条路没有现在这么长,这么宽,这么漂亮,要说南山路这可是蚌埠市市中心一条很重要很热闹的老街呵。
这条街东边有繁忙的机务段、火车站,西边,上世纪50年代时就有:大塘小学(26中)、工一小学(蚌山一小)、蚌师附小(一实小)、清真小学(回民小学)共四所学校相连(这个现象不论在哪个城市都不常见),每天光来往的师生就有一二千人,加之商业店铺的来往顾客,这条街的热闹是可想而知的。
六、七十年前笔者的家就在正平街和米坊街的街口。我家的门前面临两条街,正平街和米坊街,这两条街都很热闹,米坊街主要经营粮食生意。在我家的门旁和偏西近百米的街区是正平街最热闹的地方,这里的街市主要经营着布匹、棉线及袜子毛巾之类的日用小百货类商品。
早上六、七点钟,因为有很多卖粮卖面的农民要一大早赶来,米坊街便热闹起来,而正平街却要在上午九点钟以后才会逐渐热闹,来此购物的多是些市民或近郊的农民,而一到季节变换或年节时段,来这里买布、买袜的人便会多起来,也更热闹些。
在米坊街和正平街的西南拐头子(我家的正对面),是一家三间门面的大布店,布店是由临淮关人老卞和回民老马两人合股开办的,布店货色齐全,虽北有二马路多家大布庄,但他们的布店由于经营灵活,又能还价,故生意红火,一些近郊的农民都成了他们的“老主顾”。老卞布店的斜对面是老沈和老赵开的两家棉布店,都是一间门面的小布店,紧挨着布店的是一连两家老布(土布)店,东面的这家是山东滕县人老葛开的土布店,布幅较窄的土布,宽度多在一尺四、五,由于上了浆,布显得很厚实,加之,老布的尺码宽松,一尺相当于二尺多,价格也便宜,穷苦的人家比较喜爱,有一定市场。不过,老布还是经不得时代前进步伐的冲击,约莫在1955年前后,这二家老布店便都关门了,老葛在原地转行干起了茶炉,砌起老虎灶卖开水了。
在两家老布店的西边有家轧布厂,这厂里有许多铁滚子构成的约二米多高的机器,机子就在这二、三间的门面房里,站在路上就能听到机器声,就能看到被轧得很平滑的花布、色布,从一个个铁滚子的机器里吐出来,据说布经铁滚子轧过后不仅好看、平整有光泽还能多出许多数量,紧挨轧布厂是老安家和老马家开的卖布拉条子的店,他们从工厂里搞些极便宜的下脚布头、布拉条,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在当时却很抢手,经常脱销,说是这些布条里能搞出很牢固的线绳,这线绳用处很广,因而布拉条很好卖。
其实,正平街的热闹并不在做门面生意的,而主要是靠卖小百货和卖线的摊贩支撑的,这些摊贩有用板凳和木板搭成摊位摆摊的,但也有一半是摆地摊的,这里的场景多少有点像八十年代初的二马路或太平街情景,只是规模较小罢了。
我家门口有范老先生和老潘家摆的两个卖小百货的摊子,对面有山东人老宋家摆的小百货地摊,虽是地摊但他的货全,所以生意也不错;紧挨着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叫“小能人”的妇女摆的地摊,她摊位虽然小些,但她善于拉生意,只要在她摊位前问过价的人,她总能让生意成交。这条街向西大大小小的摊位少说也有三四十家,当年,家家生意都不错。
不过,需要特别一提的是当年在正平街卖线的六、七户人家。当年在正平街卖线是用线篮子摆摊的,这篮子系竹篾编制,大号的约有二尺长、一尺宽、一尺多高,形似元宝,故称滁州元宝篮子。他们出售的各色粗细不同的线就整齐地堆放在篮子里,这些成把的棉线(当时没有化纤或圆筒线)堆在篮口上约有一尺多高,每家皆是如此堆放,几个卖线的篮子排在一起很是显眼,非常引人注目。可惜这道风景线只在五十年代初的正平街出现过,1956年工商业改造时便消失了。听家里的父母亲说,不要小瞧这些线篮子,线篮子虽小却能养活一家人,原来他们并不全靠零售的针头线脑为生,而是主要靠批发棉线挣钱,我也常见他们与来客叽叽咕咕地低声谈生意,有时他们还为争夺客户吵架,搞得面红耳赤的。但我却很喜欢在我家门口摆线篮子卖线的阮大娘,她非常关心我,常给我讲她怀远老家的故事。我也喜欢对面卖线的郭大叔,他高兴时用笛子和箫吹的《苏武牧羊》的曲子特好听。他旁边卖线的蒙城人李老头,是个个子高大、声音宏亮招人喜欢的人,据说他曾是吴佩孚军队里的炮兵连长,因年老无着,只能靠卖线养活自己和老伴。
现在想来,正平街让人回味的还有:站在正平街口,早晨往东看,可以看到红彤彤的太阳从东边升起,傍晚往西看,可以看到日落西山和晚霞满天的情景,天晴时西边的黑虎山如在眼前清晰可见。可现在,由于有那么多如林的高楼遮蔽,再加上空气的混浊,这些景象很难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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