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在哪里

陕西工人报 2021-01-13 08:08 大字

□黄廷付

小时候,父亲曾不止一次对我说:“如果你迷了路,一定要记得告诉别人你家在哪里,你爸妈叫啥,这样好心人才能把你送回家。”我听了总是使劲点着头说:“爸,我记下了。”

记得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老师问我家住哪里。我站起来,立刻大声回答:“安徽省……”没等我把话讲完,同学们就哄堂大笑起来。

有同学大笑说:“你直接说你家在黄大郢村不就完了吗?还安徽省,你咋不说中国呢?”老师制止了同学们的起哄,严肃地说:“黄廷付同学说得没错。同学们要记着,如果有一天你们进了城,就不能只说你们家在哪个村子了,因为没几个人会知道你们村子在哪里。到那时候你们就应该像黄廷付那样说。再比如有一天,当你们走出国门的时候,前面还要再加中国两个字。同学们记住没?”

“记住啦!”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后来,我进城读初中的时候,同学们也常问我是哪里人。这时候我就没有再说我的村子,而是直接说我是高皇乡人。有同学兴高采烈地说:“我知道那个地方,那里有庙会的时候我去过,可热闹了呢。”就这样短短几句,瞬间就将陌生的我们拉近了。接着我们又一起回忆那些热闹的场景,其他同学也都听得津津有味,还说以后有时间,也要和我们一起去高皇逛逛庙会呢。

去省城读书的时候,同学们不再开口就问你是哪里人,而是先根据对方的口音猜测彼此是哪里人。但我说的是普通话,他们听不出来,忍不住疑惑地问我是哪里人。我说我是亳州人,他们不信,“亳州人说话经常是卷舌音,你没有啊?”见大家仍然追根问底的,我笑笑:“我们家是利辛的,利辛原本属于阜阳,后来归划给了亳州。”同学们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

那年我第一次到温州时,和一群贵州人在一起工作。他们就从不喊我的名字,有事找我时,总会用贵州人特有的调调喊:“安徽,你把这份材料送到经理室。”

“安徽,晚上有空不?一起去消费。”

“安徽,要不要我们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没错,他们口中的“安徽”就是我,在他们心里,我的名字就是安徽。我喜欢这个称呼,觉得它很特别。在那段特别的时光里,我仿佛把自己当作了安徽的代言人,以至于我在做任何事时,都严格要求自己,要对得起这个称呼。

我想,也许有一天,我真会像小学语文老师所说的那样,走出国门。到那时候,我一定会非常肯定地告诉他们:我是中国人,我的家在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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