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作璋先生与无棣碣石文化研究 郭云鹰

滨州日报 2019-04-15 18:10 大字

?2001年9月15日,安作璋先生在无棣碣石山复名新闻发布会上。

?▲刻有“谓碣石也“的古残碑拓片。

?本文作者郭云鹰(右)与安作璋在一起。

?安作璋先生为碣石山复名题词碑刻。

安作璋先生,生前是山东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是中国秦汉史研究会创始人之一,是秦汉史大家。1927年出生于山东曹县城内文庙旁一户书香之家,1951年齐鲁大学文学院历史系毕业。长期从事中国古代史、秦汉史、山东地方史、齐鲁文化史、历史文献学的教学与研究工作。代表性著作有《秦汉官制史稿》《刘邦评传》《山东通史》《学史集》等。

2019年2月20日晚,安作璋教授溘然长逝。

噩耗传来,悲痛欲绝。我们常常回想起安老与无棣的特殊情感,碣石文化研究、海丰吴氏家族文化研究等,安老的音容笑貌一幕幕涌现在脑海之中,久久挥之不去。

碣石复名,安老一锤定音

我们有幸与安老相识、聆听他的教诲,得益于无棣禹贡碣石山复名工程。

关于《禹贡》碣石的位置争议,历史相当悠久,已近两千年。自东汉班固著《汉书》以来,尤其是“文颖注曰”之后,“山东说”“河北说”“沦于海说”等,众说纷纭、争长论短,已在史学界和地理学界形成了一个重要课题、千年“谜案”。

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自1998年马谷山申报省级地质遗迹自然保护区以来,无棣县文史专家于长銮老先生首次提出了碣石复名建议。滨州和无棣当地的历史文化爱好者自发组织开展碣石文化的研究、宣传,先后召开研讨会,在各大报纸、刊物上发表了大量诗词文章。

2001年,无棣县委宣传部按照县委安排,组织力量搜集史料,撰写考证文章,整理编辑了《禹贡碣石山》(滨准印[2001]1号),并筹划成立了“无棣县碣石山复名开发工程指挥部”。消息一出,如同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县内县外、社会各界顿时沸腾起来了,支持者有之、反对者更有之,人言啧啧,议论纷纷。

有好心人出主意,就这些历史问题,一定要请教山东省历史学大家安作璋教授,他是学术权威,是专家。只有拿得出有理、有力的论据,让社会各界认可才行,否则一切都是枉然。于是,我们在滨州师专几位历史系教授的引荐下,将《禹贡碣石山》(滨准印)和其他研究资料一并呈于安作璋教授,小心翼翼地等候安老的教诲。其实,就在我们刚一提出“碣石复名”这个议题时,就已经引起了安老的高度重视,用他学生的话讲,“安老一直关注着”。

曾经有人问安老:“一个历史学家最主要的素质是什么?”他的回答是:“实事求是,秉笔直书。”求真求实、治学严谨、经世致用是中国史学的优良传统。安老结合自己的治学经验,对“史家四长”才、学、识、德说进行了新的诠释,尤其把“史德”摆在突出位置。他见到《禹贡碣石山》小册子后,认真仔细地逐一查对相关资料、与“《禹贡》学”同行专家作了认认真真的研究,认为《禹贡》之碣石,并非像清朝大儒胡渭等所说“沦于海”“没于陆”,而是仍旧矗立在古黄河入海口、渤海西南岸。于是,他欣然挥笔“禹迹已湮、碣石犹存,盛世复名、历史重光”(该题辞已刻碑立于碣石山北麓)。

安老的题辞对碣石山复名定位,可谓一锤定音,其中不知倾注了老人家多少心血和汗水。

碣石复名发布会,力挽狂澜

碣石复名开发工程是一个艰难、曲折的过程。我们之所以当作“工程”对待,一方面,当时市委、县委领导高度重视,大力支持,摆到了重要议事日程上;另一方面,我们毕竟学识浅薄,日常工作繁忙,掌握资料有限,只能硬着头皮上,发扬蚂蚁啃骨头的精神,一点一点地钻、一点一点地研、一点一点地啃。

安老对我们研究中的两点成果给予高度评价,即曹操作《观沧海》诗的时间和地点。一是曹操作《观沧海》诗的时间,应为北伐乌桓侯的前一年,建安十一年(206)秋八月,曹操自并州东征海贼管承,途径渤海郡碣石山有感而发,并非它说。这是无棣县文史专家刘玉文老先生,利用在新疆出发两个多月的时间,闲暇之余,到图书馆查阅了大量历史资料而获得的。这一结论,解破了学术界多年来的疑惑和成见;二是《碣石篇》(又名《步出夏门行》)组诗“艳”云:“经过至我碣石,心惆怅我东海”,其“碣石”与“东海”是什么关系,背景又是什么?无棣县青年文史爱好者徐景江反复查阅《三国志》和《资治通鉴》,历史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史书上记载得非常清楚,原来这一年(公元206年,建安十一年)曹操悉平并州高干之后,在他的统治管辖区内又接连发生两件大事,一是青州海贼管承起兵闹事;二是东海郡昌豨叛乱。于是,曹操兵分南北两路大军讨伐之,他随北路乐进和李典部平息海匪管承、“至我碣石”之后,东海战事仍没结束,所以“心惆怅我东海”。事实证明,《观沧海》这一鸿篇巨制,出自于渤海郡碣石山,“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遗迹遗址,就在我们无棣。

网络媒体给学术文化研究提供了很好的平台,史学家和文史爱好者,充分利用这个平台进行切磋交流,但也有不同声音。碣石复名开发工程步入非常艰难的十字路口,碣石文化研究面临前所未有的“滑铁卢”,处于十分尴尬和困窘之境地。

好在,碣石山复名新闻发布会如期举行。2001年9月15日上午10时,七十多岁的安老,拖着残疾的身躯,登上了碣石山,将覆盖在巨型卧碑上的鲜红面料揭开之后,金光闪闪的三个毛体大字“碣石山”展现在世人面前,山上山下一片欢腾。

在热烈的掌声中,安老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说:“郭云鹰等同志根据明清之际大学者顾炎武的《肇域志》以及许多文章、诗词等历史资料,并进行了细致的实地考察研究,力排众议,明确断言《禹贡》碣石在无棣,曹操所登临的碣石也在无棣,他的《观沧海》诗是在建安十一年(206)秋八月率大军自并州东略边境,征讨管承,途经无棣马谷山(即碣石山)有感之作。这一结论,言之成理,持之有据,解破了学术界也包括我在内多年来的疑惑和成见,同时也给无棣‘争得’了一个千古名山胜地,这必将对无棣经济文化的繁荣昌盛,特别是对当地旅游文化事业的发展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安老似铜钟般的声音,掷地有声,久久回荡。

出版《禹贡碣石考》,大功毕成

复名新闻发布会之后,2005年,经山东省政府批准,大山镇更名为碣石山镇,批准成立了省级地质公园,在山上恢复重建碧霞元君宫、观海阁、禹王亭等景点;将秦始皇东巡碣石碑,也称“无字碑”矗立在山顶南侧;在山下饮马湖旁,建立了碣石地质博物馆和碣石文化展览馆;承办了首届世界华人运动会圣火取火仪式,恢复了碣石山庙会等。

为扩大宣传效果,无棣县委组织人员又重新增加史实、考证文章,整理编辑了《禹贡碣石山》(两版),由济南出版社出版发行。这一切都得到了安老的亲切关怀。

2005年12月,安老来棣参加吴式芬纪念馆开馆仪式时,专门听取了我们的汇报,给予了具体指导,并安排我们去山东师范大学交流,介绍无棣县是如何挖掘历史文化和考证禹贡碣石的。

2009年冬,徐景江利用在家养伤的机会,将十多年来的研究成果进行了系统全面整理。文章形成后,大约二十多万字,安老阅后充分肯定,并提出了许多修改意见,明确指出,碣石山是历史名山,不仅是无棣的、山东的,也是全国的。

为加强碣石文化研究在全国的影响,安老认为应该报国家级出版社出版,亲自联系人民出版社,力荐该书,命名为《禹贡碣石考》,并亲自题写书名。

“碣石考”三个字,安老反复书写了好几遍,直到满意为止。这一方面可以看出安老严谨的治学态度;另一方面,也说明“考”字的份量。

我们作为地方工作者、历史文化爱好者,能够“考证”历史、解千年迷案,确实有点“小草也疯狂”。作为史学泰斗安老不是这样看待,每一次登门求教,他总是不厌其烦地仔细听取我们的汇报,认真予以指导。结束后,亲自送到楼宇门外,目送我们上车。他对待我们,就像对待他的学生一样,循循善诱、诲人不倦,非常尊重基层的研究成果,并不时给我们纠正研究方向,提供方便。

从确定出版《禹贡碣石考》,到付梓5年时间,几十万字的书稿,安老几次全面审阅和修改,多次写信和电话交流沟通,不放过每一点细小瑕疵。安老为人十分谦虚,多次提出书中不要用他的照片,要用无棣碣石文化宣传研究会全体人员的照片,“成绩是你们的,是无棣的,应多宣传无棣的同志”。

93岁的安老去世了,用他话说,“我这一生非常简单,可用六个字来概括,那就是读书、教书、写书。”碣石文化研究仅仅是安老对历史文化贡献的“沧海一粟”,但是对于无棣碣石复名开发工程所起的作用、对于我们参与的每一个人的帮助提携却是难以估量、无法用语言表述。

2014年12月,由安作璋任总顾问,徐景江、郭云鹰编著的《禹贡碣石考》由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至此,碣石文化研究大功毕成。

为表达无棣人民对安作璋教授的怀念之情,无棣县政府发出唁电,并派人赴济参加告别仪式。于长銮先生代表无棣碣石文化研究会撰写了挽联,上联:研经攻史,三皇五帝穷秦汉;下联:临棣登碣,一言九鼎识名山。

禹迹已湮,碣石犹存;安老千古,情怀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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