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无棣“劫”药济医 只交二百块钱 可享免费医疗
2011年，滨州无棣，地方财政收入8.3亿元，在全省县（市、区）排名80余位。但百姓只要掏出200元，就可在乡镇、街道11处卫生院享受住院的基本医疗费用全报销。财力尚不丰裕，无棣拿什么进行的医改？在如今城乡普遍面临“看病贵”前提下，借助医保基金“重新洗牌”推行近似“免费医疗”的医改吸引了各方眼球。
记者孙珂发自滨州无棣
免费后住院患者“井喷”
记者看到，在呈送滨州市主要领导同志的信息专报中，无棣医改并无“免费医疗”的字样，而是称之为“城乡居民卫生院住院全报销制度”。这一制度，是与山东省广泛推行的“先看病后付费”政策捆绑推出的。
8月1日自无棣县车王镇中心卫生院出院的村民王明兰，成为第一位获益者。
7月下旬，她因子宫肌瘤和宫血病住进卫生院，出院时共产生医疗费用4000余元，按照此前规定新农合报销后，王明兰也要个人承担1000余元。但在8月1日出院时，院方告知，只需缴纳200元即可。
当地媒体这样描绘她当时的反应，“免费治病？全报销？还有这样的好事？”
按照当地官方公布的数字，无棣县2012年新农合参合的人数达到38.3万，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参保人数为5500人。如今，参合或参保人员，不论在哪个乡镇或街道卫生院住院，只要是所用药物属于国家和省规定的基本药物目录，都可获得报销。此外，一般检查费、治疗费、普通床位费等基本医疗费用，同期也会得到报销。如患者所用药物不属于基本药物，医生会先告知患者签字后方可使用，这一部分患者须自掏腰包。“免费医疗”的概念，也就成了当地官方和民间私下对“全报销制度”的一种形象比喻。毕竟，该政策还需要个人缴纳200元的起付线费用。
“县级及其以上医院住院费用，暂时未列入全报销范围。”无棣县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管理委员会办公室（简称合管办）有关负责人说道。
不用挂号、不用缴纳住院押金，早已参合的水湾村村民刘凡文觉得200元钱还是掏得起的，生平第一次住进水湾镇卫生院。记者看到，每个房间有三位病号，配有电视、空调。40张床位上，已经住上36个人，水湾镇卫生院院长刘辉说：“如今正处于看病的淡季，7月份住院的只有6人次。”
无棣县卫生部门对“住院井喷”早已有所准备，有关负责人说：“农村里的村民往往是小病忍、大病挨、重病才住医院，即使住院也在日日担心节节攀高的医药费。如今新政策出台后，很多慢性病人觉得花200元住院能有效缓解病痛，就会作出选择。过了这段期限，我们判断就诊量会趋于平稳。”
刘辉介绍，目前在该镇卫生院住院的患者中，60%患有心脑血管等慢性病，此外是外伤患者、康复理疗患者。“小型外伤手术、大病预防可在乡镇卫生院处理，如果患有大病、急病，我们可以转诊到县级医院。”
显而易见，“全报销制度”对于已经基本纳入参保或参合的无棣城乡居民来说，住院时减轻医药负担有着现实意义。
精打细算的账本
“全报销制度”的出台，是直到7月30日无棣县召开动员大会时才为外界获知的。
记者发现，去年12月6日无棣县召开2012年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工作会议，与会的多位领导都未吐露“全报销制度”的只字片语。只是确定将“乡镇级定点医疗机构住院补偿比例由75%提高到80%”。
短短半年之后，无棣将此补偿比例“火箭般”提高到100%。
无棣县卫生局有关负责人告诉记者，“全报销制度”自无棣县主要领导动议，至拿出具体举措历时4个多月，仅方案就是数十种之多。“期间没有对外公布消息，主要是医改涉及诸多环节，并且受到社会极大关注，未成型前一旦公布难免节外生枝。”
其间，无棣县卫生局合管办10余名人员，与各类统计数字打了几个月交道。“在全报销制度中，县财政没有背包袱，我们全部利用新农合基金。也就是将老百姓的钱更科学、合理地利用起来。”
记者获知，目前无棣县新农合基金总额是1.38亿元，城镇职工保险基金134万元。无棣县卫生部门根据往年的住院次数和花费金额测算，在“全报销制度”实施后，会新增加1350万元的补偿费用。
这笔费用，如何从本就切割好的基金蛋糕里“挤”出来？
无棣县卫生局控制了乡镇、街道卫生院的住院次均费用，刘辉告诉记者：“今年1-5月份乡镇卫生院住院次均费用是2250元，目前刚刚签订服务协议，要求调低到1200元。”“这并不是说患者每次住院费用都不能超过1200元，而是从全年来说的均次费用。一旦要是超了，就要我们自己掏了。”
或许有人担心不少村民会“故意”延长住院时间或夸大病情以求住院，刘辉对本报记者说：“对于已经住院的患者医生会随时观察病情，如病情恢复良好，医生会填写出院通知书要求其出院。若不出院，院方会结算诊疗费用，剩余费用个人承担。”
至于夸大病情以求住院的，刘辉表示不用担心。“住院会有200元的起付线费用，一般小病乡镇门诊根本花不了200元，老百姓如果夸大病情要求住院岂不要多掏钱。”
给县级医院“挤水分”
无棣县卫生局接着开始给县级医院“挤水分”。
目前，无棣的县级公立医院有人民医院和中心医院两家。在住院次均费用上，卫生部门要求住院次均费用自4500余元降至3900余元。并且，要求阑尾炎等44项大病种降价10%以上。
卫生部门通过大医院医药费用的降低，减少基金报销额度，转而投至乡镇、街道卫生院。“你不知道，双方交涉的过程就像是商业谈判。”业内人士形容说，一方面，医院想尽可能维持此前的收益，一方面卫生部门要利用手中掌握的“基金报销”权限，尽可能压缩院方盈利空间。“那所医院已经降价了，你若不降价病人可都跑到那边去了。”
“别收这么高，再降点。”
此类言语常常出自“谈判”现场。
8月3日这天，两家医院各自将原来大病种的价格和调低后价格报送到了合管办，有医院阑尾炎手术从2600元降到了1800元。记者了解到，通过这两项举措，无棣县卫生部门预测在县级医院上可减少医保基金支出1000万元，基本可填满“全报销制度”本年度全年缺口。
有人担心，住院次均费用的调低会影响医疗质量。无棣县合管办有关负责人说：“现在均会按照临床路径来进行治疗，各医疗环节并不会减少，最大的变化是在用药上。比如说有的药40元，同类别有的基本药物只有4元，在保障医疗质量前提下，迫使医疗机构使用基本药物。”
合管办还有一个职责就是看方子，据悉，无棣医疗机构给患者所开的每个方子都会转至合管办一一审验，以减少“大处方”的发生。“医院适当盈利”，这是无棣县此前规划的目标之一。
医生的转换之路
如今在某镇中心医院当职的王军（化名），1996年起曾在邻镇中心卫生院担任医生。16年的医生生涯，在他身上曾留有两种印记。
王军说，早先乡镇卫生院属于差额事业单位，运转经费、医护人员工资是政府拨一半医院自筹一半，“从某种程度上说，看病是为了收费。没有办法，要不连自己的工资都发不下来。”
彼时，这个镇的卫生院只有4张床位。“全报销制度”实施前，乡镇、街道卫生院又再次大量增加床位，车王镇中心卫生院新增了20张病床，购置了7台空调。王军所在的卫生院也变成了全额事业单位，工资、福利等全部由财政发放。“开药不会再与工资挂钩，现在就是为了病人服务而工作。”
无棣县卫生局有关负责人说，2011年，无棣在城乡大规模建健康档案，从中发现有大量的心脑血管疾病患者，相当比例的人担心花钱多不敢去医院，结果一发病就是数万元费用，个人因病返贫，新农合等基金负担也很重。
“全报销制度可以让他们安心在乡镇住院，通过先期治疗以降低疾病发生比率，这是在给他们治‘未病\’，基金使用上也体现得更加科学合理，这笔账很合算。”据悉，无棣“免费医疗”的试运行期限至年末，明年1月1日将正式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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