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著名词人李之仪
宋代词人李之仪
□侯玉杰（滨州）
李之仪，字端叔，出生于北宋仁宗宝元元年（1038年），无棣县人。他是御史中丞、工部尚书李之纯的堂弟，北宋著名的词人。他以《卜算子》：“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这首脍炙人口的名篇被后人广泛地传唱，提高了他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
李之仪早年师从于范仲淹之子范纯仁，师徒二人均为人端正，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宋神宗熙宁六年（1073年），李之仪考中进士，但是，因为范纯仁反对王安石变法，一再被贬，所以李之仪也受到牵连，一直未被授官，仕途上长期郁郁不得志。10年后的1083年，曾随杨景略出使高丽。他与黄庭坚、秦观等交游甚密，也被苏轼所赏识，与苏家兄弟惺惺相惜，进而成为莫逆之交。又10多年后，苏轼出任定州知州，特请李之仪为签判，即为幕僚，一道赴任，朝夕唱酬，相互切磋，感情颇为融洽，而这个时候的李之仪已经是年近六旬，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为此，《宋史》感叹李之仪的遭遇，惋惜地说：“登第几三十年，乃从苏轼于定州幕府。”不久，随着范纯仁职务的升迁，李之仪被召回京城，任枢密院编修官，再出任原州通判。宋哲宗元符年间，朝廷调他回京城监管内香药库，又遭御史石豫的阻挠，指责他曾为苏轼的幕僚，与苏轼关系密切，而这个时候，苏轼又遭到贬谪，因此，李之仪不宜担任京官，因而，朝廷又废除了他的调令。仕途上的再次不幸，则是受到了苏轼的牵连。宋徽宗初年，李之仪一度被派至河东路担任常平仓提举，适逢奸相蔡京当权，他秉笔直书恩师范纯仁的遗表、行状，既将范纯仁的一生写的清清楚楚，也抒发了自己心中的郁闷，文笔犀利、流畅。因为蔡京与范家有矛盾，借机报复。宋徽宗崇宁二年（1103年），已是年近花甲的李之仪先被蔡京下狱，再被除名，交太平州，即今天的安徽省当涂县管制，后来又被转移到唐州，数年之后才遇赦。晚年，他仍回太平州定居，因为城南临姑溪河，自号“姑溪居士”，并命名其词集曰《姑溪词》。李之仪一生坎坷，晚年尤其落魄。在当涂，他更经历了丧妻失子之痛。1118年，李之仪去世，享年80岁。
虽然李之仪仕途坎坷，但是，其文学创作却随着他不平凡的经历而渐入佳境。李之仪是当之无愧的文学大家。
李之仪的主要文学成就是词，他论词，力主以情见长，要“语尽而意不尽，意尽而情不尽”，追求一种意境。他很注意词的特点，曾说“长短句于遣词中最为难工，自有一种风格。稍不如格，便觉龃龉。”《姑溪词》多写爱情、友情、风物之情，借物喻人，长调近柳永词风，小令有秦观韵味，格调含蓄隽永，婉约清丽，极富民歌风味。除《卜算子》(我住长江头)一首外，许多名篇均是凄婉哀转，如《踏莎行》：“还是归来，依前问渡。好风引到经行处。几声啼鸟又催耕，草长柳暗春将暮。潦倒无成，疏慵有素。且陪野老酬天数。多情惟有面前山，不随潮水来还去。”像李之仪这样一生漂泊，四处碰壁的文人，他能够感叹什么呢？也只有“多情惟有面前山，不随潮水来还去”了。再如《蝶恋花》（席上代人送客，因载其语）：“廉外飞花湖上语。不恨花飞，只恨人难住。多谢雨来留得住。看看却恐晴催去。寸寸离肠须会取。今日宁宁，明日从谁诉。怎得此身如去路。迢迢长在君行处。”这是一种何等的朋友情怀啊！只有读懂了书生意气的人才会理解。又如《鹧鸪天》：“收尽微风不见江。分明天水共澄光。由来好处输闲地，堪叹人生有底忙。心既远，味偏长。须知粗布胜无裳。从今认得归田乐，何必桃源是故乡。”这是一种感叹之后的沉寂，是一种多么的无可奈何呀！还如《鹧鸪天》：“浓丽妖妍不是妆。十分风艳夺韶光。牡丹开就应难比，繁富犹疑过海棠。须仔细，更端相。烂霞梳晕带朝阳。千金未足酬真赏，一度相看一断肠。”不是经过事态炎凉的人，哪里有这种断肠的感觉。在当涂，李之仪独步于大江之滨，所写的《临江仙》：“九十日春都过了，寻常偶到江皋。水容山态两相饶。草平天一色，风暖燕双高。酒病厌厌何计那，飞红更送无聊。莺声犹似耳边娇。难回巫峡梦，空恨武陵桃。”只有经历了人生喜怒哀乐之后才有如此感叹。
李之仪还能文，能诗，这两方面的成就都受到苏轼称赞。苏轼《夜直玉堂携李之仪端叔诗百余首读至夜半书其后》云：“玉堂清冷不成眠，伴直难呼孟浩然。暂借好诗消永夜，每逢佳处辄参禅。愁侵砚滴初含冻，喜入灯花欲斗妍。寄语君家小儿子，他时此句一时编。”得到苏轼如此评价的人，可以死而无憾了。
李之仪贬居当涂，是其诗词创作的重要时期。遭遇人生难堪的挫折，他心情惆怅，《宿采石》云：“江声隐隐风前恨，雁阵喧喧枕畔愁。更觉孤衾如泼水，始知今夜宿山头。”虽然人生不如意，但是，他徜徉于当涂山水之间，从大自然中获得无穷乐趣，《同彦本兄弟泛舟过北山》：“横截西山一叶轻，晓奁初发镜中行。异时常作琉璃观，却恐丹青画不成。”总之，不论身处何境，书生的本色永远抹杀不了，当挚友苏轼卒于常州的噩耗传来时，他老泪纵横，怀着极其沉痛的心情写下了《东坡挽词》：“从来忧患许追随，末路文词特见知。肯向虞兮悲盖世，空惭赐也可言诗。炎荒不死疑阴相，汉水相招本素期。月堕星沉岂人力，辉光他日看丰碑。”全诗饱含着深挚的情谊和无限痛惜之情。李子仪之所以定居当涂，和他热爱这里的山水关系密切，他不仅以城南的姑溪为自己命名，也为自己的词命名。城东的藏云山更是李子仪流连忘返的地方，他的名诗《藏云山居》之一：“鸟语晚更好，山风秋转凉。心闲日自永，簟冷梦尤长。赤荐新春稻，清添旧荫香。此身归有地，去路尚何妨。”之二：“雨后山尤好，秋来方此时。心清觉老健，步懒欲归迟。林响惊鼷鼠，风间叫画眉。善人我岂敢，去此尚何之。”
《宋史》评价说：“之仪能为文，尤工尺牍，轼谓入刀笔三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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