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说“瞎话”的两位高人
■是的,高杜美了!
总角之时,众伴同趣——爱听“瞎话”。“瞎话”是滨州方言,就是故事。昔时,民贫,依地为生,靠天吃饭。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于田间劳作,白天无暇交流,只有晚上睡觉之前略有闲暇,或家人或邻人相聚,互相交流,以此自娱。其中重要内容之一,就是说“瞎话”。为省灯油,夜不掌灯,黑灯瞎火中有说有听有笑。说者叫“说瞎话”,听者为“听瞎话”,听到精彩之处,自然笑声大作。
“瞎话”的内容十分丰富,包罗万象,有鬼神仙怪的神奇传说,有行侠仗义的英雄豪杰,有似是而非的历史典故,有远村近邻的趣闻轶事,间或本族某代先人之辉煌荣耀和某氏某人败家德行之教训。有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者、阅历丰富者,则涉及天文地理、科学艺术,甚至洋人、洋话、洋事、洋相等等,不一而足。
小伙伴心目中说“瞎话”的高人有两位。一位名杜宪忠,方脸、大耳、高鼻,目似铜铃,面若紫铜,腿壮臂粗,体高八尺,身材魁梧,村民送其绰号“大个子”。晚辈呼其“大个子叔”“大个子大爷”“大个子爷爷”;长辈则呼其乳名加大字,即“大来兴”。他善评书、故事,《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三侠五义》,或章或段,皆取其精,“董永卖身葬父”“郭巨埋儿”“孔融让梨”“黄香温席”,忠孝仁义,讲得绘声绘色。听者无不深受其感,情为所动。另一位名杜廷栋,方额圆颌,瘦脸高鼻,目光深邃,面色红润,中等身材,青衣皂裤,干净利索。一见便知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一介书生。此人善儒学、典故,多教修身之本,齐家之道;喜言仁爱信义,忠恕为人,中庸处世之事。听其一段故事,增加一份知识,得到一份营养,绝对受益匪浅。二位仁兄(二人皆与吾同世)所以受众童敬慕者,皆因其爱童如其子,喜童如琨玉。如是,何童不欲求其教,不愿趋其听!
耳顺之年,每忆往事,实感二位仁兄教诲之恩。二位仁兄的“瞎话”,虽带有不少封建迷信色彩,但其正面教诲之意,良苦之心,使我深深受益。关云长之忠信,黑旋风之侠义,董永之孝举,孔融之悌行,无不伴我健康成长,价值观之确立;汉孙敬头悬梁之刻苦学习精神,战国苏秦锥刺股之立志不移,时刻鼓舞我奋勇向上,努力进取。
深深怀念这两位善说“瞎话”的两位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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