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民“杜桥汉墓”发现亲历记 苗成良
惠民县徒骇河杜桥汉墓的发现和初步挖掘清理历经半个多世纪的时光。古迹最早发现是在1965年,当时正在进行徒骇河大型拓宽疏浚工程。
“杜桥汉墓”的发现
我是在杜桥出生和长大的,记忆中,1965年前的徒骇河河面宽30米至40米,村民们过河靠的是三空石板桥,那时河床的深度为3米至4米,有湾坑的地方或更深。
1965年的徒骇河疏浚工程,杜桥段基本上是东岸不动,河床加宽向西拓宽,西岸向西拓宽至180米。当河床拓宽并挖至6至7米深时,河底出现了数十座古墓。当时人们的文物保护意识较差,认知层次水平也低,不知道这是些汉墓。老百姓就从河底摸砖带回家垒猪圈之类的,没人上报,从古墓上搬回家的大青砖难计其数。民工们还挖到了许多灰色陶罐,但都弄碎了!陶罐的口都很规正,底部纺锤形的居多。同是在这一工程中,古墓下游约300米处,阳信县民工在杜桥村西偏北的河床挖到6米深时,挖出古井一口;当时有好事村民用竹竿探底未果,觉得很神秘。据传,上下游别处工段的施工中也有挖出古墓的,驻宋家桥村的民工中就有人在古墓中捡到过玉蝉并把它送给了房东。
1965年至1971年,徒骇河枯水季节时,河床上每年都能见到那些被挖过的古墓的痕迹,也不断有人从古墓上取砖或损坏陶罐。1971年7月樊桥拦河闸启用蓄水,徒骇河杜桥河段长年水深保持在4米左右,在一定程度上对古墓起到了保护作用。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2020年。
作者在写作这篇稿子期间,曾与家居徒骇河东岸的王某玉老汉有过交谈,他指着那片古墓区说:“这里面的罐子不受用,它站不稳。当年我曾挖出了两个当花盆用,一个很早就卖掉了,卖了不到10元,后来另一个被人用60元收走了。”
2020年3月,徒骇河河道清淤工程开始,河床露出来后,古墓又进入了村民的视野。一些墓室、陶罐和器物坑也隐约显露出来,墓穴呈东西走向,器物坑形状各异、简繁不一,陶器或因长时间水流冲击、渔网拖拉以及人为撬动,大多破损严重。
我看到河底的陶罐碎片、瓦当、麻绳纹的砖,隐约感觉这应是某段历史时期的重要文物,联想到本人在1980年代在河岸捡到一枚汉代的大泉五十铜钱,眼瞅着大型施工机械进场施工,我心里很着急。
我想到了滨州市历史文化研究会主席李象润,他主编过《滨州通史》,对滨州历史文化有清晰的把握和研究。3月14日上午,我拨通了李象润主席的电话。他接到电话后,详细询问了古墓的准确位置、地表深度,并查验了现场拍摄的视频与照片,并从墓葬形制看初步判断具备东夷至秦汉墓葬的特征。
3月15日上午,李象润与滨州市博物馆研究员、山东省考古学会理事张卡急赴杜桥实地勘查。当日上午,市人大代表杜美收也应邀赶回杜桥陪同见证。李张二人来到作者家中见到了我从河床上捡到的陶罐(现已捐赠滨州市博物馆)。张卡说:“这是汉代的器物无疑!”又指着另一陶器残片说:“这个器物时代应更靠前一些!”
李象润和张卡踩过泥浆来到河床上,挖掘机已在墓区南部施工,原先露出的陶罐和见形的墓室被碾压得乱七八糟。走到北边几个挖断的墓室前,张卡进行了仔细研判。“这里能见到东周的碎片。”“这是一处典型的汉代家族墓葬。”张卡不时发出惊人之语。李象润捡起一块宽20厘米、厚度7厘米、长约50厘米的大砖说:“你们看,这砖表面的麻绳纹清晰可辨,砖体周正,那时的制砖技术是相当高的。”“这块砖恐怕再有两千年也不会坏掉。1965年在沾化徒骇河段发现的杨家古窑址盔形器,就揭开了环渤海盐业考古的序幕。”他又补充道。
“这是千年等一回的事件!抓紧报告和组织专业队伍抢救和发掘吧!这对滨州历史文化来说太重要了!”李象润对张卡说。
“杜桥汉墓”的发掘
按照属地管理原则,李象润电话提醒惠民县有关部门和领导关注此事。3月22日,惠民县政协文史资料科科长成印强、惠民县文化局原副局长张建国、惠民县史志办原副主任王剑等到杜桥村,在作者陪同下进行现场调查。3月25日,惠民县政协副主席杨君华同县文旅局局长马志忠等到杜桥对汉墓遗址进行考察,并借用作者家客厅召开紧急办公会,决定报请省、市文物主管部门申请发掘。
在山东省文物局和滨州市文物局批准并备案后,3月26日,惠民县考古队入驻杜桥村冒雨开始了挖掘作业。当日中午12时,考古队在一个4米多长的墓室中挖掘出第一个陶罐。到3月28日,考古队已经清挖了十几座墓,又有几件陶器出土。因为墓葬长年埋在河底,所以墓内全是泥沙,所发掘的十几座墓均为砖室墓,呈长方形东西向排列,墓室大小不一,大的墓室有4米多长,小些的墓室长不到3米,墓室青砖规格种类繁多,约有十几种。
张卡说:“带有器物坑的墓主人级别或者地位要高一些,但器物坑内未发现有任何价值的东西,很可惜,可能墓葬被破坏过。”张卡介绍,根据发掘出的青砖及陶片纹式、墓葬形式及随葬器物,推测墓为汉墓无疑,距今有2000多年。墓葬出土的全是陶器,这个墓群是西汉末或东汉早期的。
“徒骇河沿线周边商周遗址的发现是非常多的,由于黄河泥沙淤积,汉代遗址发现的比较少。现在发现的这个汉代墓葬群,又有北部古井的存在,可以证明周边有个聚落群。也就是说,汉代时是有人长期居住在这里,才会积累下这么多墓葬。”张卡说,根据目前墓葬发掘情况,可以定义为家族墓,为研究鲁北地区汉代文化提供了重要依根。
4月5日,市历史文化研究会年会在惠民县文化旅游局召开,与会专家对本次古墓发掘出土的14件陶器等勘察成果进行了初步的学术论证,其中汉代时期的陶鼎和博山炉是第一次出现,对研究滨州的汉代史有重要作用。李象润说:“杜桥发现的秦汉古墓群和商周陶片以及附近的唐宋古物,说明这一带是在秦汉以前文明非常发达的人文区域,这与地处徒骇河两岸济阳刘台逢伯陵遗址和麻店大盖遗址是有密切联系的,我们应当高度重视和深入研究好。”此次发掘出土的重要陶器填补了惠民县博物馆汉代藏品的空白。
4月6日,在惠民县考古队收兵的第八天,滔滔的河水又把杜桥汉墓群淹没在了水下,何时能够再与它们对话,我们不得而知。应该感谢李象润和张卡等人,有了他们的辨识,才有了“杜桥汉墓”这一概念。应该感谢惠民县文化部门组织的这次杜桥秦汉古墓发掘,有了他们夜以继日的辛勤劳动,才为研究滨州地区汉代史提供了实质参照物。
也许500多平方米的发掘还只是古墓群的冰山一角,因为我们从此次发掘中探知到了古墓的东部和西部延伸,应该在东岸杜桥村村盘下面的地层深处和西岸的那片田野下面,有秦汉先民更多的讯息等待解读。(作者系惠民县清河镇杜桥村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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