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时间里的“白龙”
几百年之后,城,只剩了一段残垣。镶填珠贝和黄泥的青色城墙,巍然耸立于明净蔚蓝的天空下,城内数百米范围,珠贝到处散落堆积,在阳光里映射出一片珠光宝气。在历史之河里,当所有的人事湮灭,辉煌消逝,这段残存的遗迹,依然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傲然气势。
这是白龙珍珠城。城位于铁山港区营盘镇的白龙城,始建于明洪武元年,清康熙十一年重修。史料记载,城“周三百三十丈有奇,高一丈八尺”,是朝廷派来的采珠太监巡检珠场、收珠的居所。城为正方形,南北长320米,东南宽233米,周长1107米,墙高6米,城基宽6米,条石为脚,火砖为墙,中心黄土夹珠贝夯筑而成。面积七万多平方米,分东、南、西三个城门,门上有楼,可瞭望监视全城和海面,城内设采珠公馆,珠场司、盐场司和宁海寺等。因为城墙墙心填充的是泥土和珠贝,中心每10公分一层黄土夹垫一层珠贝,层层夯实,故得名珍珠城。从城墙周围古加工坊的遗址和遍地散落的残贝便见当年采珠之盛。可惜,几百年来的改朝换代,没有将它湮灭,却拆毁于抗日战争中,仅余南城一段残垣,想来着实令人唏嘘惋惜。
随着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推进建设,北海大力修复南珠历史文化遗址,白龙珍珠城南城门楼遗址在1992年时得到重建,用青砖把残垣围护在新城墙内。推开城墙上的一道小门,进入城墙内部,就可以看到这段明代城墙的残垣——沉静的、安详地躺在那里,被呵护着,被珍重着,总让我有种重返历史和时光倒流的感觉,奔涌的思绪乍然停顿:这是座睡在时间里的城。
在营盘镇白龙村的白龙珍珠城遗址成为令人骄傲的南珠标志之前,就已经有“珠还合浦”的传说流传了将近2000年。该城濒临大海,离海不远有珍珠母海多处,尤以白龙杨梅池最大。历代盛产珍珠,质优色丽,以“南珠”之称闻名于世,史上最佳的“南珠”就出自此地的杨梅珠池。当时合浦的“数万金(价值的)珠,至五羊(广州)之市,一夕而售”,汉代海上丝绸之路开辟后,合浦珍珠作为商品远销海外,对东南亚各国的文化发展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南珠不容忽视的价值引起朝廷重视。明洪武七年(1374年)时,朝廷下令在合浦白龙村一带建造白龙城,城墙南北长3000多米,东西宽230多米,高6米。城内设有采珠太监公馆、珠池大使官邸、珠场巡检司。
本来,在一个“海出珠宝”而“不产谷实”的地方,民众靠入海采珠与前来贩珠的中外商贾交易,易米也能为生。但朝廷的贪婪,让珠民陷入相当悲惨的境地。明朝陆容的《菽园杂记》有血泪记述:采珠人以长绳缚腰,携竹篮深潜海底,拾取珠蚌置于篮中。待采珠人摇动绳子,船上人便收绳,将人和篮子一起拖上水面。采珠时,常常遇上恶鲨及“大鱼蛟鳌诸海怪”,船上人只要看到海水中一缕缕鲜血飘浮上来,“则知(水下人)已葬鱼腹”。即使侥幸保住性命,也是肢残臂断……有的恶官为防止珠民“偷懒”,竟在珠民脚上缚上大石头,不许“随意上浮”,结果“溺而死者相随”。在明代两广都御史林富向朝廷的奏疏中,直接将采珠形容为“以人易珠”。唐代元稹《采珠行》更有“万人判死一得珠,斛量买婢人何在……”的悲凉描述。
每次注视这段残垣,我都有种不敢正视的疼痛。一个白龙降临、海出珠宝,极具神话色彩的地方,本应是一则“富庶”的传奇才对啊!如果早知道要历经此沧桑苦难,或者,它只愿做一座安静地睡在时间里的城?所有的一切,就让那残存下来的三块古碑去说吧!
1988年,自治区文化厅文物处建成白龙珍珠城碑亭,三块古碑皆移至亭内。一块宁海寺碑,是北海海上丝路始发港古代渔家珠民举行祭海仪式遗址的重要见证。另一块同时兴建、同日竣工的《天妃庙记》碑,更是见证白龙城天妃庙是广西北部湾地区最早的天妃祭祀宫庙之一。而黄爷去思碑及其所记载的史迹,则是北海海上丝路始发港古代海防备倭、抗击外侮的重要存证。
最近,我再到白龙珍珠城。夏天刚来,还有着春天嫩绿的气息,葱茏茂密的藤蔓类植物爬满城的一角,远远看起来苍苍茫茫,近观却是柔蔓披拂,轻盈摇曳,苍翠欲滴。宽敞的城门通道,阳光斜斜地照进来,一半亮着,一半阴着,没有人迹,静寂、幽深,通向时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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