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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伴南流乐桑蚕

北海日报 2017-05-17 09:35 大字
依托南流江,经合浦走向南海的海上丝绸之路,形成于秦汉,发展于三国和隋朝,繁荣于唐宋,转变于明清,是古代中国与海外世界经济社会联系的重要通道。

秦末汉初,为了躲避战乱,中原大批的人南迁到广西北部湾地区,他们的到来不但增加了北部湾地区的劳动力资源,同时也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技术。养蚕、缫丝技术在这一时期传到了广西北部湾地区,这一带开始了种桑养蚕、缫丝织布。当时合浦北部地区的寨圩、乐民、福旺(今属浦北县),以生产天然树蚕(木蚕)丝绸为主,中部地区的常乐、石康则生产桑蚕丝绸为主。合浦生产的丝绸,一为交趾商人所购,一为外夷所购。“交趾蕃夷皆来市焉,虽赋重困穷,民未到庐室空虚,舟楫之繁遮,胜于他所,此蚕桑之厚利也。”明万历《廉州府志》载:“合浦之蚕桑半嫁,其织半耕,舟楫之繁庶,胜于它所,此桑蚕之厚利也……煮橡实之冠为色,登机而织……一亩之桑,获丝八个,为丝?十二匹”,由此可见,海上丝绸之路开辟之后,桑蚕业不但获利丰厚,而且养蚕、缫丝、织布、印染技术也得到了进一步提高。

合浦的丝绸,以常乐丝绸最为著名。常乐位于合浦县北面,与钦州市浦北县接壤,距北海市60公里。南流江自张黄江口流经常乐,进入合浦境内。从常乐到合浦出海口的南流江段,是货运的黄金水道。常乐境内,西部为南流江沿岸小平原,东部为低丘(缓丘)山地,地势平坦,土层疏松深厚,土地肥沃,适合种植蚕桑。常乐人种桑养蚕,抽丝织绸,已有2000余年历史。而常乐,也因为出产丝绸成为古常乐州的治所。

五代时期的南汉王朝曾将合浦县部分辖地划出,设置了博白、零绿、盐场三县为常乐州辖地,专事丝绸生产,州治所就在今常乐镇。常乐州存在的时间不长,却跨越了两个王朝,至宋太祖开宝五年(公元972年)撤销。南流江自北至南贯穿整个常乐州,交通便利。从今天的常乐范围内存留的地名,也可以感受到古常乐州当年是繁荣富庶之地。常乐镇有皇后村,位于南流江畔。据传王莽篡汉时期,曾有中山皇后卫氏被贬到此而得名。此外,常乐以城冠名的地名非常多,如西城,石城、北城、中城、南城等(中城、南城和北城的一部分地区现在划到曲樟乡范围)。常乐州治下竟有如此多的城池,城与城之间相距都在5到10里左右,从人口聚居密集的程度,可见古常乐州的丝绸贸易带来的经济繁荣。

为了适应外商的需求,以常乐丝绸为代表的合浦丝绸,制作工艺越来越精湛,品种数量也剧增。常乐丝绸薄如蝉翼,柔软爽滑,色泽艳丽,经久不变。当中的“荔枝绸”和“点梅纱”尤享盛誉。荔枝绸的制作采用的是传统的手工工艺,以当地常见的茹良作染料。染出的绸布底面为荔枝核色,布面为纯黑色,且有暗花图案。衣色久洗不褪,衣料爽汗透风,遇雨淋不渗水且易干。点梅纱为银白色,配暗花图案,制夏衣通透凉爽,作冬衣暖如羊毛,深受东南亚人喜爱。东南亚各国元首贵妇人以穿着合浦丝绸为贵,并将合浦丝绸赏赐给皇亲贵胄及有功之臣,致使前来合浦采购丝绸的商贾如云,常乐丝绸一时供不应求。

已故香港著名影星梅艳芳的故乡就在合浦常乐镇石城梅屋村。据梅屋村梅氏家族的族谱记载,梅氏家族的老祖宗原是广东顺德龙山人,于清朝嘉庆年间来到合浦常乐镇做生意,从广东引进了种桑养蚕抽丝技术,在常乐镇发展丝绸业,还成立了裕生丝织有限公司,经营丝绸生意。裕生公司鼎盛时期,有7艘铜底海船运输丝绸和红绒丝线,远销到南洋的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家,还曾经发行过股票,公司出版的蚕丝纸币一度在市场流通。一次,这7艘铜底海船运输丝绸和红绒丝去南洋时,在大海上不幸遇上三月三风暴,7艘铜底海船均被狂风大浪打沉,船上人员全部落入海中,据说仅有个别人获死里逃生,但从未返回过故乡。为纪念在这次海难中葬身大海的梅氏先人,梅氏家族定下一个族规:不过三月三,不准穿丝衫。此族规一直沿袭到现在。常乐镇如今已成为合浦县的蚕丝基地,梅氏家族功不可没。

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至90年代初,常乐人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桑养蚕。肥沃的田地,带来丰富的物产。桑田之间,村前村后,还种有水稻、玉米,大豆等。各种瓜果菜蔬更是品质俱佳,众口皆碑。地里一年四季没有空闲的时候,每一个季节都是收获的季节。行走在常乐乡间田野中,时时都会感受到清代唐甄《潜书·惰贫》一诗中描绘的意境:“菜茹荫桑,瓜豆緑垣,牧豕阴霤,放鸡邻疆。”常乐镇从事蚕丝生产的企业厂场众多,所生产蚕丝产品在广西排在首位。近年来,随着产业结构发生变化,常乐种桑养蚕抽丝的人越来越少,很多蚕桑园开放为桑葚采摘生态园。“蚕桑”也融入了饮食文化逐渐呈现在寻常百姓餐桌上,桑葚酒、蚕蛹酒、香煎蚕蛹……这些以“蚕桑”为主题的食品,已经成为常乐人款待贵宾的特色菜品的首选。

悠悠江水映帆樯,常伴南流乐桑蚕。倚仗着南流江,凭着小小的桑蚕,常乐人谱写了一段灿烂的合浦郡丝绸史。南流江从秦汉流至今,历经无数风雨洗礼,仍然一如既往地滋养着两岸的土地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两千年前的“海丝路”赋予了这片土地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两千年后的今天,随着“一带一路”的东风,海上丝绸之路又将迎来一个发展的春天,再铸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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