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驾护航的“大庙”
在广西钦州三娘湾,有一个无人居住的小岛,周边经常会起雾,把整个海面全部遮住。迷雾中,一座灯塔若隐若现,为航行于北部湾广西沿海的船舶指航引向。
这座灯塔叫大庙墩灯塔,坐落在钦州湾口门东侧的大庙墩岛上。灯塔始建于1958年,初为三脚架木质灯桩,后改建为铁架灯桩,1974年改为石砌灯塔至今,一直无人值守。灯塔标示了钦州湾东航道口的转折方向,与东南方向的冠头岭灯塔、西南方向的白龙尾灯塔组成航标链,助航进出钦州港乃至整个北部湾船舶。
大庙墩灯塔所处的钦州湾,是广西和中国西南地区通向东南亚和非洲、欧洲,进入国际市场的最便捷出海通道,是发展对外贸易的“黄金海岸”。早在2000多年前的汉代,钦州湾地区就是中国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起源地。《汉书·地理志》两次谈到汉代“海上丝绸之路”航船启程,记载了从汉代合浦郡出发,远航东南亚、南亚等地“海上丝绸之路”的事迹,大庙墩灯塔守望着的这片海域,就是当时“海上丝绸之路”出海的必经之处。
到了汉代,伏波将军马援为平定交趾需要,在今犀牛脚镇西坑村委龙眼山村的西坑,开辟了一条古运河与钦州湾相连,从东航道直接可以出海。该运河南北走向,北面接大风江,南面接大灶江,东西两侧有明显人工开凿痕迹,水自北向南流。运河现存约5公里,最宽处约12米,最窄处约10米。明代的《合浦县志》和民国时期的《钦州志》对此运河都有记载“传为汉马伏波征交趾时驻军合浦运粮”所用。可见,灯塔所处的东航道,于军事于民用都是重要运输线。
然而,东航道所连接的海域属钦州湾的外湾,湾内岸线曲折,岛屿棋布,港汊众多。岛屿之间水道曲折,乱石林立,水流湍急。当潮水初涌入钦州湾时,因海面宽阔而无阻滞,于是形成细沙轻浪、碧波荡漾的三娘湾风景区。而潮水进入东航道后,因水面变窄,潮水就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钦州港,给船只航行带来安全隐患。
除了湍急的潮水外,钦州湾还是相对多雾的海域。海雾出现非常频繁,每年的2-4月为一年当中最容易出现大雾的时段,使通航环境更趋复杂。在没有灯桩之前,大庙墩岛附近的海域成为雾航事故多发区域,许多船只在这里迷失方向,只能停航等到雾散才敢行驶。甚至,一些船舶在此因触礁、碰撞而沉没,直到1958年始建大庙墩灯桩时才得到较大的改善。有了灯桩,船舶进钦州湾或到北海、防城各地的港口,再也不怕迷航,他们称灯桩为大庙上的“大庙”。
灯桩建成后,为难的就是航标工了。一位叫梁志才的80岁老人,新中国成立初期就加入航标工队伍,就职在龙门航标站,负责巡检大庙墩灯桩。他,不无感慨地将老一辈航标人的苦和累、难和险的历史大白于今天。
上世纪50年代,龙门航标站职工巡检大庙墩灯桩以及周边海域的灯浮标时,使用的是风帆船,每次要八到十天。海况恶劣的情况下,半个月二十天一个来回是常有的事。苦多了,累多了,也就习惯了。但是,险恶的工作环境和险峻的考验还是让人心惊胆战。一次,梁志才和同事在巡检大庙墩灯塔返程时,船底突然传来一阵“喀喀”声,大家大惊失色,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儿,船就猛地撞上了一块巨大的礁石。螺旋桨打坏了,船底也穿孔了,大雾笼罩着这艘无助的船,好像死神的阴影一般。航标工临危自救,大家脱下身上的衣服堵上漏洞,拆下床板做桨,划了五天才回到龙门港。
这样的艰苦巡检,直到1974年才有所转变。这一年,大庙墩灯桩改建为灯塔,由铁架结构改为石砌结构。也就是这一年,龙门航标站有了柴油机巡检船。
有了机动船,巡检快捷了许多,一个来回也就三四天。但因航道复杂,险情仍然不断。1987年的一天,雾很大,四周白茫茫一片,从船头看不到船尾,能见度只有数米。航标工们巡检灯塔归来,遇到退潮,水流湍急,船顺流而下。突然发现前面一个暗礁,眼看就要撞上去。在命悬一线的时刻,驾驶员赶紧将前后发动机全部用上,开足马力倒退,才刚刚好避开。大家吓出一身冷汗,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撞上去,将船毁人亡,后果不堪设想。
进入21世纪,随着国家对海运安全保障的重视,航标人的工作环境和工作设施也大为改观,航标技术更是发生了质的飞跃。2001年,广西北部湾沿海航标列入海事管理行列,大庙墩灯塔先后安装了LED冷光源灯器、太阳能,巡检周期大为缩短。加上有了专门的航标挟持船和登陆艇,航标工的苦、累、险都减少了许多。2015年,大庙墩灯塔又装上了遥测遥控,平时只需在办公室电子巡检,发现故障才到现场,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今天,“大庙”更传“神”了。钦州港积极对接国家“一带一路”战略,港口物流、临港工业、滨海旅游等产业的蓬勃兴起,为海运安全保障带来了新的挑战。大庙墩上,这座具有半个世纪历史的灯塔,与那群默默的航标人一起被赋予了新的使命——在新“海上丝绸之路”上,拨开迷雾,照亮航程,为广西沿海经济社会保驾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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