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毁庄稼、进城遛弯 多地野猪“成灾”国家林草局在江西等14省份开展防控野猪危害综合试点工作；多地开展捕猎的同时尝试科技手段防控
11月6日，在四川省巴中市通江县至诚镇元山子村，野猪捕杀专业队队员在给猎狗安装定位器。图/IC photo
10月13日，四川省青川县，记者遇到一大两小三头野猪。野猪被惊动后迅速隐入山林。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摄
野猪“成灾”再次引发关注。近日有媒体报道称，四川省通江县有2万余头野猪，当地试点野猪防控，计划今年猎捕750头，但猎捕工作起步艰难。
春拱种、夏毁苗、秋啃果……在我国不少省份，野猪已成为致害范围最广、造成损失最严重的野生动物。与此同时，南京、武汉等城市也频频发生市民目击到野猪的情况。对于数量激增的野猪，我们应该怎么办？
天敌少、保护工作好，野猪数量激增
“野猪对农田的危害相当严重，尤其是玉米地。”提到这些不速之客，东北林业大学野生动物与自然保护地学院副教授刘丙万说，它们不光吃庄稼，还经常践踏农田、拱地。
近年来，野猪导致农民颗粒无收的新闻常见报端。为何野猪种群数量增长如此之快？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在回复重庆綦江区东溪镇网友留言时表示，近年来，随着天然林保护、退耕还林、自然保护区及野生动植物保护等系列工程实施，野生动物栖息地生境质量持续改善，野猪等野生动物种群不断增长，觅食等活动范围扩大，导致致害事件日渐频繁。
“野猪的繁殖力强，成活率很高。同时南方四季比较温暖，食物充沛，野猪密度更高”。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副研究员李春旺指出，天敌较少也是小野猪成活率高、数量迅速增长的原因之一。野猪的天敌是虎、豹等大型食肉动物，它们所需的活动空间更大，种群恢复较慢。
利用恢复天敌数量的方式进行生物防控，短期内并不现实。
今年以来，国家林草局对全国野猪等野生动物致害问题开展摸底调查，在江西等14个省份开展防控野猪危害综合试点工作。记者梳理发现，不少试点地已划定或延长野猪狩猎期。
陕西省林业局7月发布通告，将野猪禁猎期由原来的8个月缩短到2个月，由原来每年3月1日至10月31日调整为3月1日至4月30日。此前，陕西省自然保护区与野生动植物管理站工作人员曾告诉记者，野猪致害主要在7月、8月，此时百姓的庄稼都熟了，野猪下山还有伤人风险。“野猪繁殖期在3-5月，新调整的捕猎期不会完全错开其繁殖期。”
安徽省金寨县控制性猎捕野猪狩猎期为每年10月1日至第二年1月31日。据报道，金寨县狩猎队于今年9月份建成，20人都是当地农民，年龄大多在四五十岁。
国家林草局印发的《防控野猪危害工作技术要点》明确了种群调控密度控制标准，建议在南方丘陵地带种群密度按2只/平方公里控制标准；北方地区则按1只/平方公里控制标准。具体猎捕量应在调查掌握野猪种群实际密度的基础上核算。
李春旺认为，可以通过样线法和红外相机拍摄，长期动态掌握野猪种群的数量变化，科学确定猎捕数量。刘丙万也表示，应该尽快在全国范围内摸清野猪数量。
狩猎成本高、专业猎人少，狩猎面临困境
尽管划定了狩猎期，但成本高、专业猎人少等问题，正在制约狩猎成效。
陕西省自然保护区与野生动植物管理站工作人员7月曾向记者表示，枪支使用受限制，野猪猎捕还有很大的局限性。由于野猪比较凶猛，村民使用铁锹等工具存在危险，但使用枪支需要很多手续，要办许可证。
据报道，四川省通江县专业猎捕起步艰难。全县有野猪2万余头，2021年计划猎捕野猪750头。在请来四川目前唯一一支拥有持枪证的专业队伍后，两天半猎捕了8头野猪。捕杀野猪时牺牲了两只猎狗，其中一只价格为3万多元。
“随着我国保护动物意识的增强，猎人正在不断减少，但狩猎恰恰需要技术。”刘丙万表示。
广东省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胡慧建认为，用绳套、围栏等方式捕猎野猪效率不高，枪击效率较高，但是捕猎后的野猪难以经济化利用，影响了捕猎者的积极性。
为了提高狩猎人员的积极性，一些地方也在探索狩猎补偿和劳务补贴机制。
《金寨县控制性猎捕野猪工作实施方案》显示，按照禁食野生动物要求，狩猎队猎获的野猪由当地政府按照10元/斤标准进行收购，作为支付狩猎人员的劳务补贴，然后集中进行无害化处理。
胡慧建也提出，政府长期补贴难以为继，如果无法经济化利用，补贴将成为当地政府长期的经济负担。“这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
以科技手段防控野猪危害
捕猎的同时，各地也在尝试将科技手段应用到野猪防控工作中。
胡慧建介绍，广东省科学院动物研究所正在研发野猪危害防控智能预警系统，利用红外相机和摄像头实时拍摄，一旦人工智能识别出野猪，系统可以向林业主管部门、野猪所靠近的村庄发出预警。“目前我们已经完成了野猪的智能识别工作，正在做发出通知的APP。”
同时，研究所也在研发另一个驱赶野猪的设备，一旦发现野猪，离野猪最近的设备能及时启动。野猪智力较高，同伴被枪杀的场景对其具有震撼力和威慑力。设备模拟野猪被枪杀过程，假人模拟开枪，假野猪被击中后发出惨烈叫声。
“福建等地发现，如果某个地方捕猎野猪，其他野猪听到枪声，两三个月都不来了。所以这批设备对野猪起到驱赶作用。”胡慧建说，这个设备的专利已经通过，目前正在联系生产，设备的覆盖半径可达1公里。
在阻隔设施上，国家林草局印发的《防控野猪危害工作技术要点》推荐在野猪频繁致害、损失大、对人身安全构成严重威胁的区域，设置脉冲电子围栏装置，同时设置警示标识，提醒人员保持距离，避免电击。
刘丙万表示，其学生在实地调研中发现了这样的情况：野猪跳进电子围栏时被电了一下，害怕再次被电击不敢轻易跳出，反而会一直在围栏的农田中搞破坏。他认为，可以对电子围栏的实际效果进行监测。
野猪进城，市民遭遇野猪不要扭头就跑
在农田里啃庄稼还不够，近年来，野猪也大摇大摆走进城市。
就在前几天，一头野猪跑进南京市北京东路的一栋居民楼中，被民警制服后送至红山森林动物园。记者梳理发现，不仅是南京，武汉也是近年来常见野猪的城市。今年4月，一头野猪在华中科技大学校园内狂奔，身后跟着几头小野猪崽……
野猪为何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城市？李春旺称，以往野猪看到人就想到了枪声、被猎杀。近些年，我国野生动物保护工作做得非常好，狩猎越来越少。野猪不再怕人，跟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如何在保持良好生态环境的同时防范野猪走进人类生活空间？刘丙万认为，野生动物有时候顺着垃圾箱和食物残渣走进城市，不能让野生动物轻易获得厨余垃圾，因此尽量将厨余垃圾箱设置为密闭式。
多位专家指出，野猪通常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距离过近，使它们感受到了威胁。刘丙万强调，如果大家在城市中遭遇野猪，一定不要扭头就跑，露出胆怯心态反而容易被野生动物攻击。他建议用眼睛盯住野猪，面对野猪镇定缓慢后退。“另外，一定不要给野生动物投食，这不是善举，反而会导致野生动物丧失捕食能力，且和人类距离越来越近，造成疾病传播等一系列问题。”
在刘丙万看来，野猪“成灾”是亟须解决的事情。他坦言，我国动物保护工作成效非常好，但一味强调保护，而对因保护造成的数量急剧增多没有做好准备，这些研究迫在眉睫。
新京报记者张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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