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火盆听故事 梁学刚
前几日回故乡为母亲扫墓,就想回小时居住的老屋看一看。老屋门前的枣树还在,深褐色的树身,皮肤皴裂,枝桠倔强,历经百年沧桑,却依然岿立。老屋已荡然无存,依稀可辨几间土坯地基。在枣树下回忆起在故乡生活的往事,特别是一家人围坐在火盆边说说笑笑的情景,心里仍旧暖暖的。
那些年的冬天真冷啊!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溜子,晶莹剔透如水晶。小池塘冻成了冰镜子,人可以在上面溜来溜去。整个村庄就是一个天然大冰箱,但冰箱里的食物却十分匮乏,偶有几户富裕人家把腌制的腊肉咸鱼晾在屋檐下。北风呼号,天寒地冻,天还没黑透,家家都燃起火盆,驱赶严寒和寂寞。
我家的堂屋最热闹,一来我家的火盆较大,屋里非常暖和,二来母亲热情好客,左邻右舍喜欢来串门。邻居们早早吃过晚饭,就袖子一拢到我家来烤火聊天,每晚的故事会就正式上演了。
父亲在外工作,母亲带着姐姐和我在家务农。母亲十分勤劳,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不分昼夜地运转,日复一日在土地和家里忙碌。姐姐和我尚年幼,十五亩土地全靠她一人操持,辛劳程度可想而知。繁重的体力劳动并没有压垮母亲对生活的热爱,她看过很多古典名著,当时也算是才女。每天晚上都是她第一个开讲,大多讲《聊斋》里的鬼怪故事。胆小的女孩子不敢听,用手遮住了耳朵。一天夜里,我突然做起了噩梦,吓得大哭大叫起来,母亲知道是鬼故事吓着了我,从此便不再讲《聊斋》,转而讲起了《水浒传》。
“哑巴”是个特别能说会道的人,不知道他的父母为什么给他起这个名字。哑巴是个评书迷,那时候最流行评书《岳飞传》《杨家将》。哑巴白天准时守在村里大喇叭旁边,聚精会神地倾听刘兰芳的评书,晚上就来我家现学现卖。他模仿刘兰芳的声音神似,表演起来手舞足蹈,他表演的马蹄声,足以以假乱真。
瘸叔当年四十多岁,因患小儿麻痹症留下后遗症,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他吹嘘自己有“飞毛腿”的特异功能,一晚上飞几千里路没有问题。他说某夜飞到南京金陵饭店的后厨,偷吃咸水鸭,他夸张的吃相与王景愚在小品《吃鸡》中的表演水平旗鼓相当。我们小孩子对此深信不疑,但大人们都嘲笑他是吹牛大王。
我的二舅叫水牛,是个木匠,常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一到腊月,便收起工具回家过年。他讲的故事都是各地逸闻趣事,什么“东北十八怪:窗户纸糊在外,养个孩子吊起来”,什么“云南十八怪:鸡蛋用草串着卖,三只蚊子一盘菜”等等,至今给我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黄牛是我的三舅,他在村小任代课老师,他讲的故事最受孩子们欢迎。他讲的都是童话故事,什么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之类,我现在仍记忆犹新。三舅一开讲,我们小孩子就兴奋起来,两只耳朵竖着认真听,但大人们却不感兴趣,纷纷打起哈欠催促三舅早点结束。如果说我现在对文学依然感兴趣,可以说是受到三舅的影响。
大家就这样说着笑着,一晃四五个小时过去了。有的人打起哈欠,有了困意。火盆的火势渐渐变小,故事会也接近尾声,人们准备离开了。这时母亲像变魔术一般,用铁钳子从火盆里钩出烤熟的芋头、花生供大家品尝,浓郁的甜香味顿时弥漫整个房间,物质和精神获得双丰收,大家心满意足各自回家。
站在枣树下,我思绪纷飞,回忆儿时母亲在火盆边端茶倒水忙碌的身影,想起母亲在火盆边教我们做人的道理,我不禁泪眼婆娑。母亲离开我们有十多年了,但她每年冬天燃起的火盆,至今仍温暖着我们的心,始终照亮着我们前进的路……
作者单位:五河县纪委监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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