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缝纫机 □韩国光

蚌埠日报 2021-03-11 08:03 大字

辛丑牛年即将到来的大年三十,中午我们一家三口去母亲那里给她拜年。八十多岁的母亲身体不好,还亲自给我们做了几个过年菜。下午母亲要我看看她的缝纫机究竟怎么了,自从她的腿得了血栓之后,家里的缝纫机也很少用了。她说这机子蹬踩不起来了,偶尔用一下感到非常吃力。

我把缝纫机往窗口亮处搬搬,她取下长年盖的机头护套,坐在凳子上抬起放下缝纫机压脚,放入了一只布鞋垫,双腿就蹬踩起了缝纫机踏板。母亲像过去一样蹬踩着,机子的皮带盘转得很慢,不知哪里还隐隐发出一种不正常的摩擦声。我一时判断不出问题在哪,让她再蹬踩我仔细听听,果然发现了机子毛病。原来是绞线装置的小橡皮圈没有了,少了这个小橡皮圈,绞线装置再调整不好,就会卡着机头的运转轮发出吱吱啦啦的声响。我查到了毛病,想想这缝纫机也好久没有擦拭上机油了,于是便对母亲说,这两天就去给您买绞线的小皮带圈,机子也该好好保养一回了。母亲说不急的,现在大过年的哪家店铺不休息?我又说,今年各地防控新冠疫情工作都抓得紧,提倡就地过年,许多外地做生意的人都不回去了,过年店铺开门营业的也多。我想及时买到缝纫机缺的小橡皮圈,再买来专用的机油等,利用过年休假时间,让母亲的缝纫机再飞转起来,这样给母亲操办些她自己办不了事,也是一种好的拜年方式。

母亲确实很珍爱这台缝纫机,说来还有着不同寻常的来历。她初中时考上怀远一中,因为家里没有钱上学便提前辍学,经亲戚介绍,18岁就嫁到蚌埠生下了我大哥。她在染织厂工作了四年又赶上厂里减员,要么拿几十元安置费回家,要么到远处的农场去上班。母亲要在家照顾我大哥,她肚里还怀着我,就拿了几十元安置费买了这台名牌缝纫机,想找几个人合伙开个小小的缝纫店,维持生活。后来由于办不到营业执照,母亲又干起了另外的工作,从看管居民水站的临时工变成水厂里的家属工,母亲一生都在演绎着有关缝纫机的亲情故事。母亲的缝纫机就是勤劳母亲的化身,它正常工作起来发出的欢快声音,一直像一首熟悉温暖的老歌,浇灌着我们一家人的心田。

我爱母亲当然也爱着这台母亲用惯的缝纫机,一个大过年的时间,一个五十多岁的儿子,要为年迈的母亲去寻找专卖缝纫机配件的店铺,心里真是真诚迫切!我记得原来有好几处地方都专卖缝纫机配件,大年初一我骑上自行车眼睛盯望着转了一大圈路程也没有结果,大年初二我接着到了一处很大的批发经销市场,同样边寻找边问人,不少人都摇头说,如今哪还有专卖缝纫机配件的,家庭里缝纫机早过时了。我不死心,来回往复地找着,有个年纪大的人告诉我,靠南边的那一片就有个缝纫机配件专卖店。我跨进店里,看见有我想买的东西,心里特别高兴,我买了小橡皮圈、机油,还特意买了缝纫机针和传动皮带。我付了钱当即就拧开了机油瓶盖,贴近闻了闻,一点过去缝纫机油的气味也没有,我不放心地问了店老板,这机油保证管用吗,俺妈的缝纫机可大有年代了!她说现在卖的都是这样的机油,我和她很有感触地又说起了昔日的家用缝纫机,自豪地又叙起了母亲曾经在过年前给家人和邻居改做翻新过年衣服的事。

随后我带上买的机油,又请教了两位仍用着旧缝纫机修换拉链的阿姨,她们说,可以用的,比街边两元店里买的缝纫机油用的可靠。我在当天如同飞鸟叨着食物一般,喜悦地到了母亲那里,我进门就说:俺妈,机子上缺的小橡皮圈买到了!母亲也喜悦地凑到了近旁,我炫耀着又说,还有机油、缝纫机针,还买了一根传动皮带留备用。母亲抽出一根缝纫机针说比原厂配的机针细了一点,我说以后再寻找更合适的。母亲缝纫机台板上的铁油壶也有年头了,我倒满机油先用布把机子上下擦了一遍,然后小心地给机子加起了油。加好机油我让母亲脚踩机子踏板试试,她两脚一前一后蹬踩起来,缝纫机的压脚和踏板立刻响起了清脆好听的声音。母亲微笑着说,这蹬踩起来轻快多了,老机子又能用了。我嘱咐她平时多蹬蹬缝纫机,也能锻炼活动腿脚。

牛年新年,母亲的缝纫机又飞转了起来,新年里一家人聚在一起都觉得欢喜。过年就是围绕着父母和老人过的,母亲高兴了比我们吃了高档的年夜饭还满足。牛年的新年,母亲的缝纫机又飞转了起来,这实在是好的兆头,它预示母亲的身体有着好的转机,我真希望在新年祥和的气氛中,时光能够倒转,母亲再能年轻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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