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养老之六 养老护理,缺人短板咋补齐
蚌埠市首届养老护理技能大赛现场。近年来,老龄化进程加快,社会对养老服务业发展需求不断加大,但养老服务从业人员尤其是养老护理人员社会地位低、收入待遇低、劳动强度高、平均年龄高等问题,严重制约着养老服务业的进一步发展。养老护理员地处养老工作的前沿阵地,他们的专业技能和职业价值认同,直接关系着养老服务质量,如何让养老护理人员进得来、留得住、安下心,全身心投入到养老事业之中,是各级政府思考的问题。蚌埠市出台的相关政策,正在成为“打造结构合理的养老服务人才队伍”的创新之举。
养老护理招工难
新做的招工广告牌设计精美,“招聘”二字特别使用了造型别致的花字体,为了让广告更为醒目,钱东梅特意将广告牌搬到大门外,并将其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一把椅子上。望着大门外来来往往的人流,她的眼里流露出的是渴望与期待……
“广告牌都换了三回了,过来应聘养老护理员岗位的人却没有几个,养老护理员没全额到位,开业还要往后延期”,望着装饰一新的养老护理院,钱东梅喃喃说,由于社会上的职业偏见,现在很多人都不愿意干养老这一行,尽管待遇已经提高了不少,但是这个行业的招工难一直没有解决。
钱东梅是蚌埠市养老行业的一名“老兵”,自从2015年在光明花园小区开办第一家养老公寓后,就一直在这个行业深耕。看到蚌埠市养老行业广阔的发展前景,她不断扩大经营规模,由五年前的一家扩展到现在的三家,床位数由原来的110张,发展到现在的近400张。
“每一次扩大规模,养老护理员招聘都是一件最令人头痛的事儿。”钱东梅说,为了招人她想过很多“点子”:在养老院门口放广告牌,在报纸上登广告,找熟人介绍,到淮河大堤上向跳广场舞的大妈散发小广告……
这些方法多多少少都有一点效果,但总体来说效果都不能令人满意。在养老护理这一行,应聘的人最关心的是收入,如果收入能达到他们的预期,他们自然愿意干,但问题是,一般情况下,他们的预期都比较高,一看跟他想的不一样,马上扭头就走。有的即使勉强留下来,但没干几天就不愿意再干了。“现在养老行业都是微利经营,待遇高了,养老机构的运营难以支撑,而待遇不达预期,就留不住人”
“招工难一直困扰着规模的扩大和行业的发展”,蚌埠市金色晚年老年公寓是蚌埠市开办最早的养老机构之一,院长唐德胜告诉记者,自从开办第一家老年公寓开始,养老护理员招工就是一件最令他头痛的事儿。
十几年前开办第一家养老院时,在城市根本招不到养老护理员,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托亲戚朋友到农村去招。随着观念的改变和待遇的改善,相比以前要好多了,虽然现在情况好了很多,但总体而言,招工难的问题仍然十分突出。一方面,养老护理员供给较少,而另一方面,现在养老机构越开越多,这就使得养老护理员的缺口在不断增多。
缺口大且流失多
早晨6点,是张美霞上班的时间,与晚班人员完成交接班后,她就开始忙碌起来。
她先是给老人翻身,翻过身后,端来热水挨个给老人擦背,完成这些工作后,紧接着就为老人吸痰,需要通便的老人还要做通便……
“这些活又脏又累,年轻人谁愿意干?”说起自己的工作,张美霞语气平静。她告诉记者,在养老护理员这个岗位上她已做了8年。当初进入这一行,一是因家里经济困难,二是看失能老人缺少照料确实可怜。
张美霞告诉记者,她做这一行时已经50岁了,由于自己没有什么文化,难找到合适的工作,孩子在外地上大学又需要钱,看到养老护理员这活不难做,有体力就行,再加上自己又有照料老人的经验,就误打误撞进入了这一行。在工作中,看到很多失能半失能老人由于照料不精心,有的身上出现溃烂,有的大小便经常弄到衣服上,心中就平生了同情之心。谁都有老的那一天,如果不把老人照料好,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正是在这种心态支撑下,平时的工作中她尽心尽力,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这些老人得到较好的生活照料。
养老护理员是一个良心活,只有将老人当成自己的家人看待,才能沉下心来干。但说实话,这一行的付出和回报还是很不匹配的。张美霞举例说,自己照料6位失能和半失能老人,一天在养老院工作12个小时,一个月的收入是4200元。虽然表面上看收入也不少,但这活又脏又累,有几个人愿意去干呢?
连日来,记者走访养老机构看到,蚌埠市养老机构的养老护理员年龄老化现象也较为明显。一位养老行业从业人员告诉记者,由于年轻人多不愿意从事这一职业,蚌埠市养老护理员年龄普遍在50岁至65岁之间,而其中50多岁的算是这个行业中的“年轻人”。
尽管从业者年龄老化,但并未能阻止这个行业的高流动性。供需矛盾突出,在养老机构招聘养老护理员时只能不断降低门槛,不仅年龄难以选择,文化水平和从业经验也无法做出要求。这种情况,就导致了养老护理人员普遍抱着“临时”的心态。钱东梅告诉记者,为了留住这些有经验的养老护理员,她也采取了不少办法,一是给养老护理员发工龄补贴,二是尽可能提高他们的工资待遇。“即便如此,仍无法避免人员流失”。
“谁给的钱多我就到谁那里去干”,曾经做过三年养老护理员的艾永好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同样的待遇,没有人愿意干养老,而愿意干养老这一行的也是“迫不得已”,所在这个行业的人普遍的心态是“在哪都是干,谁给的钱多给谁干”。
记者在调查中了解到,养老护理员普遍缺乏职业荣誉感和职业归属感。在谈及这一话题时,蚌埠市老年学会总顾问苏少忠表示,养老护理人员社会认可度低是一个方面,养老护理员自身潜意识中多少残存着自轻思想。
中国是一个有着尊老敬老传统的国家,作为养老产业的重要支撑力量,养老护理员理应得到全社会尊重,养老护理员奋战在养老第一线,用他们的劳动换得无数老人晚年生活的尊严,他们的工作是崇高的,我们应当一方面提高他们的待遇,另一方面着力营造良好的社会环境,使他们增强职业荣誉感和职业自豪感。
人才问题咋解题
中国社科院发布的《中国社会形势分析与预测》显示,2020年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已达2亿。全国老龄办有关负责人指出,今后20年我国将年均增加1000万老年人口,到本世纪中叶将迎来老龄化高峰。
不断增长的老年人口数量及其物质、精神需求,催热了中国养老产业,也日益凸显了养老资源严重不足的短板,其中养老护理人员更成为制约养老产业发展的瓶颈。苏少忠介绍,中国城市失能老人约占老龄人口总数的14％,农村约占20％,一般情况下,3个老人需要一个养老护理员,以此计算中国需要1000万的养老服务人员,目前全国养老机构人员不到100万,持证上岗的更少。
“其实社会上对养老护理员有一个认识上的误区,认为这一行业谁都可以干,并不需要什么技能,这也是养老护理员社会认可度不高的原因之一”。蚌埠名匠健康职业技能培学校校长李会振介绍,在江浙沪地区,养老护理员十分看重职业技能,所有的养老护理人员都要持证上岗。相应地,他们的待遇也较好,正因为如此,到名匠参加养老护理员培训的人员也逐年增加,去年为上海、浙江培训养老护理员400多名,今年到目前为止已培训500多人。“我们都是订单式培训,经过系统培训的养老护理员在这些地区大受欢迎”。李会振介绍,在养老护理员的培训中,除了职业技能培训外,还着重进行职业观念培训,目的就是让养老护理人员从入职第一天起就树立职业归属感。
事实上,养老护理人员紧缺的短板也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重视,今年7月,市民政局、教育局、财政局、人社局、卫健委联合出台《蚌埠市进一步加强养老服务人才队伍建设的意见》,《意见》中,打造结构合理的养老服务人才队伍,将“大力培养养老护理人才队伍”作为首要任务加以提出:采取吸引与培养相结合的方式,加强对机构养老护理员、失能失智老人照护员、居家养老护理员队伍建设、提升养老护理人才素质,为老年人提供日常健康监测、基础护理、心理疏导、康复训练等养老服务。鼓励在行业内开展形式多样的养老护理技能竞赛,不断提升从业人员技能素质。支持养老护理知识进家庭、进社区活动,为失能老年人家庭护理人员开展照护知识技能培训。
养老人才培养是一个系统工程,不仅要培养数量众多的养老护理人员,还要在大力培养更多的养老专业技术人才。《意见》提出,整合中等职业学校等教育资源,增设养老服务等相关专业,加快培养社会福利管理、家政服务与管理、老年人服务与管理、中医康复保健、营养与健康、康复技术等养老专业技术人才,鼓励各类养老机构设置专业技术岗位,重点培养和吸引医师、护师、社会工作师等领域专业技术人才。
为了鼓励养老护理人员学习专业技能并扎根养老工作岗位,市民政局出台文件,对养老护理岗位从业人员实行学费补偿,发放入职奖补。对在本市正规养老机构中从事康复护理等养老服务一线工作满3年的中等职业技术学校(技工学校)毕业生、高等院校全日制毕业生、技工院校全日制高级工班、预备技师班毕业生,均可申请从业人员学费补偿,在养老机构中从事一线养老护工作累计满4年以上的养老护理岗位工作人员可申领入职奖补。学费补偿标准3000元至6000元不等,养老护理岗位则按年限一次性给予3000元至12000元的入职奖补。
与此同时,蚌埠市养老护理员职业技能提升专项行动也在紧锣密鼓地在全市展开。组织开展养老服务管理和护理人员培训,培训率达到全覆盖。今年9月,养老护理员职业技能竞赛在全市展开,在各县区组织开展的养老护理人员岗位练兵、岗位比武和技能竞赛的基础上,市民政局举办了全市首届养老护理技能大赛。为了展现蚌埠市养老护理行业良好形象,蚌埠市还开了优秀养老护理员评选表彰活动。一系列活动的开展,全市养老护理员年龄结构正在优化,技术素养得到极大提升,养老护理员的职业荣誉感大为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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