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味道 高星雨

淮河晨刊 2020-01-19 07:49 大字

定居蚌埠不久,发现小吃散布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小吃街喧腾不息,叫卖声不断。雾气蒸腾,弥漫着食物的味道。蚌埠的小吃结合了南北风味,投合大多数人的喜好。然而在这里生活,我最怀念的是外婆做的美食。

外婆的园子经营许久,年年种韭菜,一茬一茬地割。每至春天,外婆最爱做韭菜饸子。一大早踩着露水到园子里割一篮子韭菜,零零散散摘一天。背着书包从学校回家,远远地就知道外婆做了韭菜饸子,连香味都是绿色的。外婆的韭菜饸子皮薄馅多,面香与菜香混合在一起,口口难忘。才割下的韭菜存味足,带着甜味。吃完再喝上一碗稀溜溜的白米粥,坐在屋顶上看夕阳西下,便是我美好的童年剪影。记忆中的外婆家,在村庄的三岔路口。来来往往许多人,或步行或骑车,更早时候会有很多人挑着担子、牵着牛。人们路过外婆家门口,恰逢外婆做韭菜饸子,便有口福。外婆一生纯朴,与人为善,待人热情,总是把韭菜饸子分给过路人。那时年少,拿着半个韭菜饸子,怕滴了油在身上,蹲在外婆家台阶上吃。外婆总说:“哪有蹲门口吃饭的,往后嫁不出去了。”后来我又端着碗用筷子夹着吃,外婆又说:“筷子拿那么长,往后嫁得远!”我从不知外婆有这么多道理,现在再想起,大概她是不想让我离家太远,在他乡受苦。

外婆的园子旁有一片湿地,乌压压长满了芦苇。小时候我赤着脚在那里钓虾,吃芦根,外婆便在一旁打苇叶。年年端午前后,只要苇叶够大,外婆总是包许多粽子。外婆的粽子很简单,买蜜枣,泡糯米,洗苇叶,准备好了就开始包。外婆巧手,包的粽子小巧四角,可爱且紧实。小时候,炉火很慢很温和。我总是从端午前一天的傍晚开始等,闻着苇叶的清香味进入梦乡。外婆为防止断火,常一夜不眠。一早砍下艾叶插在门头,然后叫醒我。一觉醒来,外婆的粽子熟了,便是端午。

我自小不爱吃蜜枣,其实更准确的是不喜欢吃杂乱的食物。爱喝白米粥,爱吃白米粽子,爱揪着馒头一点一点吃。每逢端午,外婆总是会包出一部分没有馅儿的粽子,留给我。外婆留下唯一的标志,就是剩下一根没有剪短的苇叶。在外读书,端午前一天母亲电话里说:“你外婆总是看着那些没有馅儿的粽子,生怕别人吃了你的。”等我回到外婆家,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被烟熏黑的墙壁,堆放煤块的角落,还有外公用来烤花生的炉子,都是记忆中的样子。

在外的第一个端午,学校每个人发了一个粽子,五谷杂粮还带着肉块。一口没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想起外婆。想起她脚踩泥泞打粽叶,想起她巧手一合便是精巧的四角粽,想起她彻夜不眠看护粽子,想起她让母亲捎粽子到学校,只为让我尝一口家乡的味道……我在夜里泣不成声,出门在外对家乡的思念,无人倾诉的委屈,独自撑起一切的坚强,全都湮没在黑夜里。

外婆的美食,大都是季节性的。因时而食是古老的习惯,但在上一辈的岁月里,并非一年四季都有蔬菜。正因为如此,老一辈人腌咸菜的手艺都很好,我私下认为外婆的手艺尤其好。外婆的园子里种了许多厚肉青菜,园子周围还有很多野生的雪菜。收获的时候,外婆会提前准备好一口原始的陶缸。在缸里撒上盐,放入菜,注满水,用几块大石压紧,再看外婆娴熟地蒙上塑料膜,剩下的便交给时间。安徽人喜欢腌制食物,原因之一是徽商的发展。腌制的菜品易储存,便于携带。因而多年之后,咸菜依旧保留在日常生活里。除了咸菜之外,外婆做的豆瓣酱、黄豆酱和咸鸭蛋也尤其好,这都是与腌制与发酵相关的食物。司空见惯的腌制品,早已经成为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出门在外,他乡食不适口,带上一罐咸菜便能吃上好久。人们常说“吃饱不思乡”,身处他乡能尝到家乡的味道,必是游子一大美事。

渐渐长大,自己越来越喜欢一个人去往各地,尝四方美食。只是每每吃饭,总是会想起外婆。多少个平淡的日子,端着一碗粥坐在田埂,放一点咸菜在粥面上,等着外婆从园子里出来,看小鸡蹲笼。晚风徐徐,月光洒下银辉,门前池塘边上的芦苇沙沙作响,偶有萤火虫在草丛间寻寻觅觅……

童年难回难忘,哪怕奔向远方,家乡的美食仍然是我难以割舍的情怀。我在这一片水土生长,一切吃食都来源于自然。我怀念最质朴的味道和最简单的人情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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